血腥味混杂着晨光，弥漫在启明城的东门。
最后一只狼族被长矛刺穿了喉咙，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瘫倒在地。厮杀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幸存者们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啜泣。
数百人站在尸横遍野的城门处，看着地上狼族和城卫兵的尸体，还有那滩独眼狼化作的血水，一时竟有些恍惚。
他们真的做到了？他们真的击退了狼族，还杀了源将境的首领？
“叶小哥！” 萧战第一个反应过来，踉跄着跑到叶青羽身边，看到他胸口的血迹，脸色骤变，“你怎么样？！”
周围的人也围了上来，关切地看着叶青羽，眼神里不再是之前的敬畏，更多了几分真切的担忧。
“没事，死不了。” 叶青羽咳嗽了两声，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苏倾月按住。
“别动。” 苏倾月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衣襟，看到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爪痕，眉头紧锁，“伤得很重，必须立刻处理。” 她从怀里掏出最好的疗伤药，“我先给你敷药，回去后再找张叔看看。”
叶青羽点头，任由她处理伤口。药粉撒在伤口上，传来一阵剧痛，他咬着牙，额头渗出冷汗，却始终没哼一声。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幕，没人说话，却默默地让出了一条路。他们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是用命护住了这座城。
“萧大哥，” 叶青羽忍着痛，对萧战道，“让人清理战场，狼族的尸体都烧了，免得滋生瘟疫。城卫兵的尸体…… 找个地方好好安葬。”
“嗯。” 萧战重重点头，立刻指挥着众人行动起来。
“还有，” 叶青羽看向苏倾月，“关闭城门，加强警戒，防止狼族的援兵再来。”
“我这就去安排。” 苏倾月起身，转身对城墙上的弓箭手吩咐了几句，又调派了人手守住各个城门。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没有了李城主的掣肘，反而多了几分效率。
叶青羽被人扶回了破屋，魏忠看到他受伤，吓得脸色发白，连忙烧水、找布，忙前忙后。张叔也闻讯赶来，仔细检查了伤口，摇着头说：“爪上的戾气太重，怕是要养些日子才能好利索。” 他留下几副草药，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才匆匆离开 —— 还有不少受伤的人等着他去医治。
“殿下，您太冒险了。” 魏忠一边给叶青羽换药，一边心疼地说，“那独眼狼是源将境后期，您就算有鼎碎片相助，也不该硬拼啊。”
“不拼不行。” 叶青羽苦笑，“当时的情况，退一步就是全军覆没，只能赌一把。” 他摸了摸胸口，人皇鼎碎片正散发着微弱的暖意，滋养着他受损的经脉，“还好，鼎碎片没让我失望。”
魏忠叹了口气，不再多说，只是默默地帮他包扎好伤口。
接下来的几天，启明城渐渐恢复了生机。
城门虽然关着，但城内却一片忙碌。萧战带着人清理战场、加固城防，苏倾月则负责训练新兵、调配资源，张叔和赵二也没闲着，一个医治伤员，一个赶制兵器。
叶青羽养伤期间，不少人来看望他，有送粮食的，有送草药的，还有不少人只是默默地站在门口，看一眼就走。他们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感激。
这天下午，萧战和苏倾月一起来了。
“叶兄弟，城里的事差不多理顺了。” 萧战递过来一张清单，“狼族的尸体烧了，城卫兵安葬了，还统计了一下伤亡 —— 这次我们死了三十七个人，伤了一百多，不过…… 狼族死了五十多个，包括独眼狼在内的三个源将境，还有二十多个源师境。”
这个战绩，已经足以让所有人振奋。
“粮食还够吃半个月，加上从狼牙谷抢回来的，省着点用，能撑一个月。” 苏倾月补充道，“源核还有不少，足够让兄弟们修炼一阵子了。”
“不够。” 叶青羽摇头，“一个月太短了，黑风狼族的主力还在，他们迟早会再来报复。我们必须尽快提升实力，还要找到稳定的粮食来源。”
“叶兄弟有什么想法？” 萧战问道。
“我想推行新政。” 叶青羽坐起身，虽然胸口还有些疼，眼神却很坚定，“第一，废除城主世袭制，设立‘议事堂’，由战功卓着、德高望重的人组成，共同决定城里的大事。”
萧战和苏倾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废除世袭制？这在九天界域的人族聚居地，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第二，推行‘军功制’。” 叶青羽继续道，“无论是杀狼族、守城池，还是耕种粮食、打造兵器，只要为城里做贡献，都能获得‘军功’。军功可以换粮食、换源核、换兵器，甚至可以提升地位。”
这个制度，比李城主的 “贡品换苟活” 要公平得多，也更能激发人们的积极性。
“第三，开垦荒地。” 叶青羽指着窗外，“城外的戈壁虽然贫瘠，但只要引水灌溉，未必不能种出粮食。我想组织人手，在城南挖一条水渠，引黑风河的水过来。”
这是个长远之计，也是解决粮食问题的根本办法。
萧战听得热血沸腾，一拍大腿：“叶兄弟，我支持你！这些法子，比李城主那套强多了！”
苏倾月也点了点头：“军功制和开垦荒地都可行，但议事堂…… 恐怕会有人不服。” 她指的是城里那些以前依附李城主的管事，虽然李城主死了，但他们手里还有些势力。
“不服也得服。” 叶青羽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愿意为城里做事的，留下；不愿意的，或者想搞小动作的，直接赶出城去。现在是乱世，容不得半颗老鼠屎。”
他顿了顿，看向两人：“你们两个，必须进入议事堂。萧大哥负责军务，苏校尉负责城防和训练，张叔负责民生，赵二负责军械……”
他把人选一一列出，都是这段时间表现突出、值得信任的人。
“那你呢？” 苏倾月问道。
“我？” 叶青羽笑了笑，“我就当个闲人，养伤。”
“那怎么行！” 萧战急道，“这一切都是你弄起来的，你不牵头，谁能服众？”
“是啊，” 苏倾月也点头，“你必须主持议事堂。”
叶青羽看着两人认真的样子，知道他们是真心为了城里好。他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我主持。但丑话说在前面，议事堂不是我说了算，凡事都要商量着来，谁有道理听谁的。”
“没问题！”
事情就这么定了。
三天后，叶青羽的伤势好了些，便在城主府（现在改叫议事堂）召开了第一次议事会议。
除了叶青羽、苏倾月、萧战、张叔、赵二，还有五个新加入的成员，都是在这次击退狼族的战斗中立了功的汉子。
没有了李城主的奢华摆设，议事堂里只放了几张简陋的木桌和长凳，气氛却比以前严肃了许多。
“今天召集大家，主要是说三件事。” 叶青羽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过众人，“第一，推行军功制，具体的章程张叔已经拟好了，大家看看有没有问题。”
张叔拿出早已写好的章程，一一念了出来。军功的计算方式、兑换比例都写得清清楚楚，公平合理。
众人讨论了几句，没什么异议，一致通过。
“第二，开垦荒地。” 叶青羽看向萧战，“萧大哥，这事就交给你了，组织人手，先把水渠挖起来。需要什么工具、粮食，直接跟苏校尉说。”
“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萧战拍着胸脯保证。
“第三，” 叶青羽的语气严肃起来，“黑风狼族的主力还在，我们必须做好防备。苏校尉，新兵训练得怎么样了？”
“已经有五百人能拿起武器作战了，虽然实力还很弱，但配合阵法，抵挡源师境的狼族没问题。” 苏倾月汇报道，“赵二哥新打造的破甲矛很管用，刺穿狼族的皮毛不在话下。”
赵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只要有足够的材料，我还能打造出更好的兵器。”
“材料的事我来想办法。” 叶青羽点头，“另外，我想派几个人出去，打探一下黑风狼族的动静，还有周边其他种族的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我去！” 一个叫陈猛的汉子自告奋勇，他是萧战的同乡，胆子大，熟悉地形。
“好。” 叶青羽点头，“小心点，不要硬碰硬，收集到情报就回来。”
会议开了一个时辰，把城里的大小事务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散会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干劲，仿佛看到了启明城的未来。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叶青羽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渐渐恢复生机的城池，心中感慨万千。
从初来乍到时的绝望，到如今的初具规模，不过短短十几天，却仿佛过了很久。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黑风狼族的报复迟早会来，九天界域的万族环伺也从未消失。
但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他的身后，是越来越团结的人族，是渐渐凝聚的人心，是胸口那枚愈发温润的人皇鼎。
只要这些还在，哪怕前路布满荆棘，他也有信心走下去。
因为他是叶青羽，是人族在黑暗中点燃的那束光。
而这束光，终将照亮整个九天界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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