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海大桥的通车庆典定在次日清晨，此刻的指挥中心却亮如白昼。秦锋站在巨大的电子沙盘前，指尖划过三号桥墩的虚拟模型，那里的红色警示灯还在闪烁——叶梓萱刚破解完最后一段加密代码，证实“黑蝎”在桥墩内部埋设了至少六个塑性炸药组，引爆装置与应急电源系统绑定，一旦切断电源，就会触发倒计时。
“这是蝰蛇的惯用手法，逼着我们二选一。”凌玥将刚打印出来的图纸拍在沙盘旁，纸上是拆弹专家标注的炸药位置，密密麻麻像爬满了毒蝎，“要么保大桥，要么保‘星核’的备份系统——指挥中心的服务器一旦断电，‘星核’的核心算法会自动销毁。”
秦锋没说话，目光落在沙盘角落里的微型通风管道模型上。那是沈雨桐下午指出的隐藏通道，直径不足半米，只能容一人匍匐前进，终点恰好在三号桥墩的控制节点上方。
“我去。”他突然开口。
“不行！”林清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刚结束与军方的视频会议，风衣下摆还带着夜露的寒气，“通道里布满了红外感应，蝰蛇肯定料到有人会从这里动手。”
秦锋转身看她，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清晰的轮廓，平日里冰冷的眼神此刻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除了这里，没有别的办法。拆弹专家需要至少四十分钟才能拆除主炸药，而通车仪式的安保流程会在三十分钟后启动，到时候人多眼杂，蝰蛇随时可能提前引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巧的金属球，递给林清寒：“这是叶梓萱做的信号干扰器，启动后能屏蔽半径五米内的红外感应，你拿着，一旦我成功抵达控制节点，就会给你发信号，你立刻让凌玥切断外围电源，逼蝰蛇提前暴露位置。”
林清寒的指尖触到金属球的瞬间，像被烫到般缩了缩。她看着秦锋眼底的坚定，突然想起昨夜在医院走廊，他将狼牙吊坠塞进她手心时的样子——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把最危险的路留给自己，却把所有的安全感都推到别人面前。
“我和你一起去。”沈雨桐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身上换了套黑色紧身衣，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左臂的绷带被护腕取代，“通道的结构我比你熟，而且……”她举起手里的微型爆破器，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沈氏当年参与建设时，在控制节点的墙壁里预留了逃生通道，只有我知道密码。”
秦锋皱眉：“太危险了，你的伤……”
“死不了。”沈雨桐打断他，走到沙盘前，指尖精准地落在控制节点的位置，“而且，我比任何人都想亲眼看着蝰蛇完蛋。”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像淬了冰的刀锋。
指挥中心的门再次被推开，叶梓萱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代码：“找到了！蝰蛇的通讯频率！他刚才和‘幽灵’小队的残余成员联系，说要在通车仪式上‘献一份大礼’，具体内容被加密了，但定位显示他就在大桥附近的游轮上！”
屏幕上弹出一张游轮的卫星图，船身上印着“星海号”三个大字——那是沈氏集团旗下的豪华游轮，本应作为庆典的观礼船，此刻却成了蝰蛇的移动堡垒。
“看来他是想亲眼看着大桥塌掉。”秦锋的眼神冷了下来，“凌玥，让你的人盯紧‘星海号’，但别打草惊蛇。叶梓萱，干扰他们的通讯信号，别让他发出任何指令。”
“收到！”
“清寒，”秦锋转向林清寒，将那枚金属球塞进她手里，用力握了握，“指挥中心就交给你了。”
林清寒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这个吻快得像错觉，带着她惯用的冷香，却烫得秦锋心口一缩。
“活着回来。”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秦锋心上。
沈雨桐别过脸，假装调试爆破器，耳根却悄悄红了。凌玥轻咳一声，转过头去看沙盘，叶梓萱则闷头敲着键盘，指挥中心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秦锋摸了摸唇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林清寒的温度。他没再说什么，朝沈雨桐递了个眼色，两人转身走向通风管道的入口。
管道口隐藏在指挥中心的杂物间里，秦锋掀开沉重的铁盖，一股铁锈和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回头看了眼沙盘前的林清寒，她正低头和凌玥说着什么，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冷静，只有紧握的指尖暴露了她的紧张。
“走吧。”沈雨桐推了他一把，率先爬进管道。
黑暗瞬间吞噬了两人。管道狭窄得令人窒息，只能匍匐前进，冰冷的铁皮刮擦着衣服，发出刺耳的声响。秦锋紧随其后，能闻到沈雨桐发间飘来的淡淡香水味，混合着灰尘的气息，竟奇异地让人安心。
“前面三米有红外感应。”沈雨桐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管道里特有的嗡鸣，“启动干扰器。”
秦锋按下金属球的开关，微弱的绿光在黑暗中亮起。他看着沈雨桐的身影在绿光中移动，像条灵活的鱼，左臂的护腕偶尔撞到管壁，发出轻响，却丝毫没有放慢速度。
“当年我爸带我来视察时，总说这里的管道设计不合理，像条会憋死人的蛇。”沈雨桐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点怀念，“没想到十几年后，我会在这里爬来爬去，还是为了炸掉他亲手参与建造的桥。”
秦锋没有接话，只是加快速度跟上她。他知道沈雨桐心里的矛盾，这座桥承载着她父亲的骄傲，也藏着她多年的怨恨，此刻却要亲手将它从毁灭边缘拉回来。
爬过一个直角弯时，沈雨桐突然停了下来。“有动静。”她压低声音，指尖指向前方。
秦锋屏住呼吸，果然听到微弱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碰撞的轻响——有人在控制节点附近！
他和沈雨桐交换了个眼神，同时关掉干扰器，借着管道的阴影慢慢向前挪动。光线从前方的格栅缝隙透进来，能看到两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正蹲在控制节点的控制台前调试设备，手里的冲锋枪就放在脚边。
“是‘幽灵’小队的人。”沈雨桐的声音带着寒意，“他们在安装备用引爆器。”
秦锋摸出腰间的战术笔，朝沈雨桐比了个手势——他负责左边，她负责右边。沈雨桐点点头，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刀刃在微光中闪着冷冽的光。
两人同时出手，秦锋踹开格栅的瞬间，战术笔已经精准地刺穿了左边男人的咽喉。沈雨桐则像猎豹般扑向右边的男人，匕首横在他的颈动脉上，膝盖顶住他的后腰，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像受伤的人。
“说，蝰蛇还有什么后手？”沈雨桐的声音冰冷如刀。
男人刚要挣扎，就被秦锋一拳砸在太阳穴，晕了过去。“没时间审了。”秦锋检查了一下控制台，上面的显示屏正跳动着倒计时——距离通车仪式开始，还有二十五分钟。
沈雨桐走到墙壁前，在一块不起眼的砖头上按了三下，又旋转半圈。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墙壁缓缓移开，露出后面仅容一人通过的逃生通道。
“从这里可以直达桥墩外部，一旦炸药引爆，我们有三十秒的时间撤离。”她回头看秦锋，眼神复杂，“你确定要这么做？拆弹的成功率不到三成。”
秦锋看着控制台上的红色倒计时，又想起指挥中心里林清寒的眼神，想起医院里夏沫缠着绷带的手臂，想起沈雨桐父亲留下的那份染血的名单。
“没有退路了。”他按下通讯器，声音平静却坚定，“清寒，准备切断外围电源。”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林清寒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等你信号。”
秦锋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控制台。沈雨桐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秦锋，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能活下来，你……”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秦锋打断：“先活下来再说。”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让沈雨桐的心里莫名一安。她靠在逃生通道的门口，看着秦锋的手指在控制台上飞快地跳动，灯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像极了他们初遇时那个混乱的酒会——那时她以为他只是林清寒身边的小白脸，却没想到，这个男人会成为她生命里最意想不到的光。
跨海大桥的灯光突然全部亮起，像一条璀璨的巨龙横跨在夜色中。距离通车庆典，还有二十分钟。秦锋看着控制台上的倒计时变成绿色，终于按下了通讯器：“清寒，可以行动了。”
远处的“星海号”游轮上，蝰蛇看着监控屏幕上突然熄灭的红外警报，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夜枭，终于肯露面了吗？”他拿起对讲机，声音冰冷如蛇信，“准备启动备用方案，让‘龙刃’的叛徒，和这座桥一起陪葬。”
夜色中的跨海大桥，安静得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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