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太原城里的暗流
大同城头那面还有些歪斜的大明日月旗，还没挂稳当呢，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似的，嗖嗖地往南飞，没两天就刮过了雁门关，扑进了山西的肚子里——太原府。
这下可好，太原城里的山西巡抚衙门、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反正所有带“清”字头衔的衙门，全都炸了窝！比过年放鞭炮还热闹，不过不是喜庆，是鸡飞狗跳那种。
巡抚大人李文奎（虚构人物），是个靠钻营上位的官油子，此刻在签押房里像拉磨的驴一样转圈，额头上的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手里的茶杯端起来又放下，就没喝进去一口。
“完了完了……姜镶这个墙头草，到底还是降了！大同一下，这太原……就成了没爹没娘的娃，四面透风啊！” 李巡抚心里那叫一个悔啊，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跟着姜镶一起摇摆算了！现在倒好，顶在前面的没了，自己成了出头椽子！
师爷在一旁陪着小心：“东翁，息怒，息怒啊！事已至此，还得早做打算才是……这明军，眼看着可就兵临城下了！”
“打算？怎么打算？” 李文奎猛地停下，瞪着眼，“打？拿什么打？姜镶几万兵马都怂了，就凭太原城里这几千老爷兵？降？现在才降，是不是晚了点？朝廷……哦不，是明朝皇帝，能饶了咱们？”
师爷压低声音：“东翁，话不能这么说。咱们是文官，跟姜镶那等武夫不同。说不定……说不定主动归顺，还能有个出路？听说北京那边，对主动投诚的文官，处置还算宽大……”
李文奎烦躁地摆摆手：“再探！再探！让下面的人机灵点，多打听打听明军那边的动向！还有……悄悄去请布政使张大人、按察使王大人过府一叙！记住，要悄悄的！”
就在巡抚衙门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太原城各个角落里，各种见不得光的勾当，也紧锣密鼓地开场了。
城东，一家门脸不起眼的茶馆雅间里。山西按察使司的一个老书办，正和一个穿着普通棉袍、像是外地行商的中年人低声密谈。这“行商”，其实是明朝枢密院职方司的资深探子，代号“老刀”。
“老哥，情况你也看到了。”老刀抿了口粗茶，声音压得极低，“大同已下，太原孤城，还能撑几天？兄弟我这次来，是给城里的老少爷们指条明路。”
老书办紧张地搓着手：“上官，不是小的不尽心，实在是……城里情况复杂啊！巡抚李大人犹豫不决，底下人更是人心惶惶。绿营的赵参将是个死硬派，天天嚷嚷着要殉国；可守城的王都司，好像有点松动……”
老刀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推过去：“这是点心意，给老哥打点用。名单上这些人，你想办法接触一下，陈明利害。告诉他们，只要阵前起义，或提供紧要军情，朝廷绝不亏待！这是陛下的意思！” 布包里是黄澄澄的金叶子。
老书记眼睛一亮，赶紧揣进怀里，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小的一定尽力！”
城南，绿营参将赵彪的府邸后院。赵参将正和几个心腹把总喝酒，不过酒喝得闷，话也说得冲。
“妈的！姜镶这个软骨头！把咱们都卖了！” 赵彪一口闷掉杯中酒，把杯子顿在桌上，“老子就不信，明军是三头六臂！这太原城高池深，粮草充足，守他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到时候，说不定关外八旗援军就到了！”
一个把总小心翼翼道：“将军，话是这么说……可咱们就这么点人，能行吗？听说明军的火炮，厉害得很……”
“怕什么！”赵彪眼一瞪，“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谁再敢说泄气话，军法从事！”
话虽这么说，但酒席散后，赵彪独自坐在书房里，看着墙上挂着的腰刀，眼神复杂，久久不语。
城西，守城都司王守信的家里。王都司送走了悄悄来访的按察使司书办（就是刚才茶馆里那位），关上门，对坐在昏暗油灯下的老婆叹了口气：“看来，这大清的气数，是真的尽了。”
他老婆是个明白人，低声道：“当家的，你可别犯糊涂！那赵参将想死，让他死去！咱们可不能跟着陪葬啊！家里老小都指着你呢！”
王守信沉吟道：“刚才那书办的话，你也听到了。明军那边承诺，只要献城，不但无罪，还能官升一级……这或许，是条活路。”
类似的秘密接触，在太原城的各个角落不断上演。 明朝的探子、说客，利用各种身份做掩护，像水银泻地一样，渗透进太原的官场、军营甚至市井之中。威逼、利诱、乡情、大义……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带来的效果就是，清廷在太原的统治基础，正从内部迅速瓦解。每个人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寻找着最后的退路。
几天后，更确切的消息传来了：明军大将李定国，在留部分兵力镇守大同后，已亲率主力南下，兵锋直指太原！先锋骑兵，已出现在太原以北百里的忻州！
这个消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巡抚李文奎再也坐不住了，连夜召集布政使、按察使等主要官员密议。会议上，主战的声音（以赵彪为代表）已经非常微弱，主降派占据了绝对上风。最终，李文奎咬牙拍板：降！
但怎么降，也有讲究。直接开城？太没面子，也怕明军秋后算账。最好能立点“功劳”。于是，一个计划出炉了：由按察使司出面，暗中联络守城军官中愿意归顺的（主要是王守信都司），准备在明军抵达时，里应外合，“智取”太原，擒杀顽抗分子（比如赵彪），以此作为晋见之礼！
这个秘密计划，很快就被“老刀”通过内线得知，用信鸽传回了明军大营。
李定国接到密报，微微一笑，对左右道：“看来，这太原城，有人急着要给咱们送一份大礼了。传令前锋，放缓速度，给城里的人，留出足够‘准备’的时间。”
于是，一场诡异的“默契”形成了。 明军看似不紧不慢地向太原推进，而太原城内，则暗流汹涌，一场针对顽固派的清洗，正在秘密策划中。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等待着，那最终时刻的来临。太原，这座山西的首府，即将在无声的暗战中，迎来它新的主人。而这一切的操纵者，远在北京的朱慈烺，通过雪片般飞来的密报，对山西的局势洞若观火。他知道，山西的全境光复，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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