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末路摄政王
午门城楼上那面大清龙旗晃晃悠悠坠落的景象，就像一记无形的重锤，隔着重重宫墙，狠狠砸在了武英殿内多尔衮的心口上。
当时，这位曾经权倾天下的摄政王，正瘫坐在原本属于大明皇帝、如今被他占据的龙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殿外灰蒙蒙的天空。殿内只剩下几个面如死灰的心腹太监和侍卫，连平日里最会揣摩他心意的范文程，都不知道躲到哪个耗子洞里去了。
“旗……旗子……掉了……”一个浑身是血、连滚带爬冲进来的侍卫，用尽最后力气喊出这句话，然后就瘫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多尔衮的身子猛地一颤，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魂魄。他其实早就听到了外面震天的喊杀声和越来越近的火铳声，但他不愿意相信，或者说，他在潜意识里还存着一丝渺茫的幻想——幻想能有奇迹发生，幻想关外的援军能突然天降，哪怕……哪怕只是幻想自己能死得稍微体面一点。
可现在，连这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遮羞布，也被无情地扯掉了。龙旗坠落了，这意味着紫禁城的最后一道象征性防线，也彻底崩溃了。明军，马上就要打进来了。
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想去端旁边茶几上的茶杯，那里面是参汤，用来给他吊着最后一点精神。可他的手抖得太厉害，茶杯“啪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参汤泼了一地，像一滩污血。
“完了……全完了……”多尔衮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风箱。他想起十几年前，自己意气风发，率领八旗劲旅突破山海关，踏破中原，那是何等的威风！那时候，他以为爱新觉罗氏的江山，会千秋万代。可这才多久？十几年！短短十几年！一切就像一场梦，而现在，梦醒了，等待他的是血淋淋的现实和身死国灭的结局。
他不甘心！他怎么能甘心？！
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心头，他“噌”地一下站起来，眼睛赤红，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嘶吼道：“拿朕的盔甲来！拿刀来！朕要亲自去杀了朱慈烺那个小畜生！”
旁边的太监和侍卫吓得扑通跪倒，抱着他的腿哭喊：“皇上！不能去啊！外面全是南蛮子！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啊！”（此时多尔衮已僭越称帝，故身边人呼皇上）
“死？”多尔衮惨笑一声，“难道留在这里就不是死吗？与其像条狗一样被南蛮子拖出去砍头，不如痛痛快快战死！”
他挣扎着要去拿挂在墙上的佩刀，可没走两步，就觉得天旋地转，胸口一阵剧痛，“哇”地一声，又吐出一大口黑血。连日的焦虑、恐惧、愤怒，早已掏空了他的身体，他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
“皇上！保重龙体啊！”太监们哭着围上来搀扶他。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兵刃碰撞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明军士兵的呵斥和清宫侍卫临死的惨叫！
“来了……他们来了……”多尔衮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他推开搀扶他的太监，摇摇晃晃地走回龙椅，慢慢地坐下，整理了一下身上凌乱的龙袍——虽然这龙袍穿在他身上，此刻显得如此滑稽和讽刺。
“你们都……下去吧。”他挥了挥手，声音异常平静，“让朕……一个人静一静。”
太监和侍卫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连滚爬爬地退出了大殿，顺手关上了沉重的殿门。空荡荡的武英殿里，只剩下多尔衮一个人，坐在冰冷的龙椅上，听着殿外越来越清晰的喊杀声。
他想起自己的哥哥皇太极，想起年幼的顺治皇帝（此时应已被转移或死于乱军），想起那些战死沙场的八旗勇士，想起范文程等汉臣的谗言……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是悔恨？是不甘？还是解脱？或许都有。
他从怀里摸索着，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玉瓶。里面装的是早就准备好的鸩酒。作为摄政王，他太清楚失败者会面临怎样的屈辱了。他宁可自己了断，也绝不受那份活罪。
殿门被猛烈地撞击着，外面传来明军士兵的吼声：“里面的人听着！再不开门，我们就放火烧殿了！”
多尔衮仿佛没有听见。他拔掉玉瓶的塞子，看着里面清澈的液体，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这富丽堂皇却即将不属于他的宫殿，喃喃道：“想不到我多尔衮……英雄一世……竟会落得如此下场……朱慈烺……你赢了……”
说完，他仰起头，将瓶中的鸩酒一饮而尽。
毒酒入喉，如同烧红的烙铁，剧烈的痛苦瞬间席卷全身。他从龙椅上滚落下来，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痛苦地抽搐着，嘴角溢出黑血，眼神逐渐涣散。
当明军士兵终于撞开武英殿大门冲进来时，看到的只是大清国最后一位实际统治者、摄政王多尔衮，蜷缩在龙椅下的尸体。他双目圆睁，似乎死不瞑目，却又带着一种彻底的解脱。
曾经不可一世的枭雄，就这样以一种并不光彩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也象征着一个时代的彻底终结。
消息很快传开，仍在负隅顽抗的零星清军彻底放弃了抵抗。紫禁城，这座经历了无数风雨的宫殿，终于在血的洗礼后，迎来了它旧主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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