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监国摄政
寅时三刻，南京城还笼罩在破晓前的薄雾中，奉天殿前却已是灯火通明。猩红地毯从汉白玉台阶一路铺展到金水桥畔，两侧肃立着身披新式铠甲的星火营卫兵，他们手中的燧发枪在晨曦中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苏澜雪站在殿前高阶上，一身银甲外罩猩红蟒袍，目光沉静地扫视着广场上肃立的将士。经过一夜激战，不少士兵的铠甲上还带着血污，但每个人的眼神都坚定如铁。
各部情况如何？她头也不回地问道。
张武按剑而立，声音沉稳：回禀都督，皇宫、武库、粮仓均已控制。降兵正在城外大营整编，马士英、阮大铖已押入天牢，派了重兵把守。
江北四镇可有消息？
刘良佐、刘泽清昨夜就连派三拨使者，说今日必来朝见。高杰、黄得功的使者也在路上，预计午时前都能赶到。
王刚快步从殿内走出，低声道：都督，殿内已经聚集了七十多名前朝官员，以礼部尚书周镳为首，都在议论新君之事。
苏澜雪微微颔首，转身步入大殿。当她出现在殿门时，原本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数十道目光齐刷刷投来，有敬畏，有疑虑，也有几分难以掩饰的不以为然。
礼部尚书周镳颤巍巍上前，花白的须发在晨光中微微抖动：苏都督，国不可一日无君啊。如今弘光帝已被废黜，不知...
太子殿下已在来京途中。苏澜雪打断他，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在殿下抵达之前，由我暂摄军政，整饬朝纲。
这话引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一个身着绯袍的老臣忍不住开口：苏都督虽是功臣，但监国理政非同小可，何况...
何况我是女子？苏澜雪冷笑一声，手按剑柄向前一步，三江口大破水师的是我，昨日率军攻破南京城的也是我。若是有人觉得我苏澜雪不配摄政，尽可站出来说话。
她目光如电，扫过在场每一个官员。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几个想要开口的老臣在她凌厉的目光下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既然无人反对。苏澜雪转身面对众臣，那我就宣布几项政令。
她走到大殿中央，声音铿锵有力：第一，即日起废除马士英、阮大铖执政期间所有苛政，江南各地免赋三年，与民休息。
户部侍郎忍不住出声：都督，如今国库空虚，若是免赋三年...
第二，苏澜雪毫不理会，继续说道，整顿吏治。即日设立廉政司，专司稽查贪腐。凡有贪赃枉法者，不论官职高低，一律严惩不贷！
这话让殿内不少官员都变了脸色。几个老臣不自觉地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第三，整饬军务。各军需在三日之内呈报实兵员额，按册发放粮饷。凡有虚报兵额、克扣军饷者，以军法论处！
她特别看向几个武将出身的官员，目光如刀：我知道诸位将军麾下兵员不实。三日后，我要看到真实的名册。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快步进殿，单膝跪地：启禀都督，刘良佐、刘泽清两位将军已到宫门外，各带了五百亲兵，要求立即朝见！
苏澜雪眼神一凝：按规矩，只准各带十人入宫。告诉他们，若想朝见，就按这个规矩来。
片刻后，刘良佐、刘泽清大步走进殿来，身后跟着二十余名亲兵将领。二人皆全身披甲，刘良佐着一身锃亮山文甲，外罩锦袍；刘泽清则是一身鱼鳞甲，按着腰刀。他们的亲兵直到被殿前侍卫拦住，才不情愿地解下佩剑。
臣等恭迎殿下！二人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却不失倨傲。
苏澜雪冷冷道：太子殿下尚未抵达，两位将军来得倒是及时。
刘良佐抬起头，脸上带着看似恭敬的笑容：听闻南京光复，臣等星夜兼程前来效忠。只是...他话锋一转，军中粮草匮乏，将士们已经三个月没有领到足饷。还请速拨粮饷，以安军心。
这话说得极为露骨，殿内百官无不色变。几个老臣偷偷交换着眼色，都在观望这位年轻的监国要如何应对。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通报：太子殿下驾到！
朱慈烺一身戎装步入大殿，他没有乘坐龙辇，而是骑马直入皇城。年轻的面容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腰间的佩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朱慈烺目光扫过刘良佐二人，告诉两位将军，粮饷自然会拨。不过...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我要先知道，将军麾下实有兵员几何？据我所知，刘将军在册五万，实兵不过两万；刘泽清将军在册四万，实兵一万五。高杰、黄得功两部，情况也大同小异。
这话一出，殿内哗然。刘良佐脸色铁青，刘泽清更是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刀柄。
殿下这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刘良佐强压怒火，臣等对朝廷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苏澜雪突然出声，走到殿中，去年清军南下，诸位将军不战而退，致使扬州沦陷。这就是你们的忠心？
她目光如电，扫过二人：如今殿下光复南京，整饬军务。即日起，各军需按实兵员额整编，粮饷由兵部统一发放。凡有虚报兵额、克扣军饷者，严惩不贷！
刘泽清勃然变色，正要发作，却被刘良佐用眼神死死按住。
这时，殿外又传来通报：高杰将军特使李本深、黄得功将军到！
黄得功独自一人大步进殿，铠甲上还带着征尘。与刘良佐等人的华丽铠甲不同，他穿着一身洗得发旧的明光铠，肩甲上还有一道明显的刀痕。他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臣黄得功，率麾下八千将士，愿听殿下调遣！
这个表态让刘良佐、刘泽清脸色更加难看。高杰的特使李本深也随后进殿，态度恭顺得多：高将军偶感风寒，特命末将前来朝见，一切听从殿下安排。
朱慈烺满意地点头：黄将军请起。李将军也请起。他转向众臣，即日起设立监国府，由苏澜雪任监国摄政，总揽军政。前朝官员经过考核后可继续留任，但需恪尽职守。
待朝会散去，朱慈烺与苏澜雪并肩走在宫廊下。
刘良佐等人绝不会善罢甘休。苏澜雪轻声道。
我倒是希望他们不听话。朱慈烺冷笑，正好借此机会除掉这些祸患。黄得功倒是可以重用。
黄得功素来忠直，与刘良佐等人本就不和。今日他率先表态，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这时，王刚匆匆赶来，面色凝重：殿下，都督，江北急报！多尔衮已平定山东，正在调集兵力，看样子是要南下了！
朱慈烺接过军报，快速浏览后，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他望向苏澜雪，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
传令各军，立即进入战备状态。苏澜雪果断下令，同时加快整编降军，务必在十日内完成初步整合。
夜幕降临，监国府内灯火通明。苏澜雪伏案批阅文书，张武侍立在一旁。
都督，今日收到的降表已有百余份，各地官员都在观望。
告诉他们，三日内必须表明立场。
与此同时，江北四镇的军营里，刘良佐怒摔茶盏：
要老子交出兵权？做梦！
将军息怒。谋士低声道，如今形势比人强，不如暂且假意归顺...
金陵城的这个夜晚，无数人辗转难眠。监国摄政的苏澜雪将如何应对内忧外患，所有人都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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