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跟我出去一趟”
“好”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王奕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车子一个干脆利落的急刹，停在了帝榕庄公寓楼下。
“王奕，这不是婉儿家那栋楼，我们来这里……？”周诗雨认出了这是苏沐婉的公寓。
“接我妈。”
周诗雨心中一惊，立刻跟了上去。
电梯一路上行，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王奕紧抿着唇线，目光如冰，死死盯着跳跃上升的楼层数字，周身散发的寒意让周诗雨都感到一阵心惊。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18楼。
王奕大步流星地走到1806室门前，没有任何犹豫，抬手便用力按响了门铃，动作间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焦躁与戾气。
门很快被打开，穿着舒适居家服的苏沐婉出现在门口，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讶。
“王奕？粥粥姐？你们……怎么来了？”苏沐婉下意识地用身体微微挡住门口，目光中带着询问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王奕根本不理会她的问题，锐利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玄关，直接冷声质问道：“沈清是不是在这里？”
苏沐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她故意提高音量，试图给屋内的人报信：“王奕，你说什么？谁？”
希望沈阿姨能听到动静有所准备。
王奕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苏沐婉，我耳朵不聋。”
苏沐婉尴尬地轻咳两声：“咳咳，失误失误，一不小心没控制住音量。”她试图转移话题，“对了，你刚才说找谁？我家就我一个人啊。”
王奕却不接茬，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忽然冒出一句：“苏沐婉，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怎么可能！”苏沐婉果然中计，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反驳，甚至下意识侧身看向玄关处的穿衣镜，打量着自己，“我一直有严格管理饮食和体重……”
就在她分神的这一刹那，王奕抓住机会，身形一闪，直接越过她，闯进了公寓内部，目标明确地直奔卧室方向。
“王奕！”苏沐婉反应过来，急忙想阻拦，却被周诗雨轻轻拉住了手臂。
“婉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奕的妈妈怎么会在你这里？”周诗雨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
苏沐婉见瞒不住，只好无奈地快速解释：“唉，粥粥姐，就是前几天我下班路上碰到沈阿姨，她说是我的粉丝，遇到点困难……我看她谈吐气质不像骗子，一时心软就……结果带回家聊起来才知道，她竟然是王奕的妈妈！我当时都惊呆了，还以为……咳，反正就是很意外！而且她还认识我爸妈，你说巧不巧？”
“不巧，”周诗雨心中了然，叹了口气。
与此同时，卧室内。
王奕环顾四周，目光最终锁定在紧闭的衣柜门上，清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地响起：“出来吧。”
话音未落，浴室门“咔哒”一声被推开，顾辞晚探头探脑地钻了出来，脸上堆着讪笑。
她本是趁着苏沐婉允许她登门道谢的机会，想来培养感情，万万没想到会撞上王奕。
当她看清门口王奕那副山雨欲来的冰冷表情时，顿时头皮发麻。
“王……王奕？您怎么……”顾辞晚结结巴巴地想打招呼。
王奕的目光淡淡扫过她，带着审视：“你怎么在这？”
“我……我我来做客！对，来做客！”顾辞晚连忙找借口。
“我没叫你出来。”王奕的语气不容置疑。
“啊？哦！好的好的！”顾辞晚被她的气场震慑，下意识地应声，缩着脖子又退回了浴室。
靠在浴室门上，顾辞晚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对啊！现在是我下班时间！我凭什么听她的？更何况我是她朋友……”可一想到王奕刚才那眼神，她刚鼓起的勇气又泄了，“算了算了……浴室也挺好，亮堂，宽敞……就是有点憋屈。”
王奕不再理会浴室里的动静，目光重新投向衣柜，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最后通牒的意味：“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衣柜门内传来细微的响动，紧接着，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沈清苍白而带着泪痕的脸露了出来。
“一……一一？”沈清的声音颤抖着，带着难以置信的小心和哽咽，她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小步。
在亲眼看到母亲安然无恙地站在眼前的这一刻，王奕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收缩，呼吸都为之一滞。
所有积压的愤怒、委屈、猜测，在这一瞬间仿佛找到了出口，却又被她强行用更厚的冰层覆盖下去。
她只是用更加冰冷、甚至带着讽刺的目光审视着沈清。
“看来王承柏没骗我，您确实来了N市。”王奕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和起伏，只有疏离的尖锐，“只是我很好奇，您怎么会和苏小姐在一起？而不是第一时间来找我这个‘女儿’？”
这充满误解和指责的话语，像利刃一样刺穿了沈清的心。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慌忙急切地解释：“不是的，一一！你听妈妈解释！妈妈不敢直接找你……我害怕……”
“所以你就来找苏沐婉？”王奕向前逼近一步，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几乎让空气凝固，“利用苏沐婉的善良和同情心？你有没有想过这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困扰和潜在的风险？那些人可能就在暗处盯着，你知不知道？！”
“王奕！”周诗雨见状，立刻进来上前轻轻拉住她的胳膊，低声劝阻，“别这样，先冷静下来，好好说。”
苏沐婉也忍不住开口维护：“王总，沈阿姨没有利用我，是我自愿帮忙的。她只是……太爱你了，又怕伤到你”
王奕在周诗雨的拉扯和苏沐婉的话语中稍微找回了一丝理智。
她看着被苏沐婉护在身后、泪流满面、满眼都是愧疚的母亲，再看看自己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和懊悔猛地涌上心头。
她到底在做什么？
她不是来确认母亲安全、接她回去的吗？
为什么一见面，就被情绪操控，用最伤人的话去刺向这个看起来同样备受煎熬的女人？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室内凝滞的气氛。
浴室的顾辞晚手忙脚乱地拿出还在响铃的手机，小心翼翼地探出头：“阿姨……好像是您的电话……”
手机扬声器里，清晰地传出一个稚嫩而带着哭腔的男孩声音：“妈咪，你在哪里呀？迟迟好想你……”
沈清浑身一颤，立刻从顾辞晚手中接过手机，语气慌乱地安抚道：“迟迟乖，妈咪一会儿就给你打过去，你先和爹地玩，听话。”
说完，她迅速挂断了电话，然后紧张地看向王奕，嘴唇翕动：“一一，我……”
王奕看着母亲接电话时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温柔和焦急。
再联想到那个陌生称呼她母亲为“妈咪”的孩子，一种被彻底排除在外的、尖锐的刺痛感瞬间席卷了她全身。
为什么他们可以拥有新的家庭、新的孩子，却唯独将她遗弃在过去的阴影里？
王奕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想尖叫，想质问，想把这些年的所有委屈和愤怒都发泄出来。
可她不敢。
最终，她只是死死地咬住牙关，将所有翻腾的情绪硬生生咽了回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冰冷至极的话：
“没事，我不重要。你先哄你的小孩吧。”
【pS:嗯，没错，我提前哭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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