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诗雨轻轻拍着王奕的背，声音低柔却坚定：“我们先回家，好吗？。”
王奕没有回应，但也没有反对。
经过聂菁菁工位时，周诗雨递给她一个眼神，聂菁菁立刻会意，重重点头，表示会处理好一切后续。
与此同时，晟创集团品牌部会议室。
顾辞晚几乎是踩着点，硬着头皮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最保守、最专业的黑色西装，试图用外在的严谨来掩盖内心的兵荒马乱。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几个人，品牌总监、市场经理，还有几位创意团队的负责人。
而最让顾辞晚心跳骤停的，是那个坐在主位旁的身影。
今日她穿着一身简约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高腰长裤，长发挽起，露出优美纤细的脖颈，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神情专注地看着面前的ipad屏幕上的方案。
她整个人看起来冷静、专业、疏离，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与昨晚那个泪眼朦胧、主动扑上来的女孩判若两人。
听到开门声，苏沐婉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地扫了过来，在顾辞晚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像看任何一个普通同事一样自然移开，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重新低下头，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了一下。
“顾总监来了，那我们开始吧。”品牌总监开口道。
顾辞晚感觉自己像个提线木偶，同手同脚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
苏沐婉那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比她预想中的任何一种反应，都更让她无所适从，如坐针毡。
会议按流程进行。
整个过程里，苏沐婉表现得极其专业。
她认真倾听，偶尔提出一两个切中要害的问题，语气平稳，思路清晰，给出的建议也很有建设性。
她全程没有看顾辞晚一眼，所有的交流都严格围绕着工作本身。
轮到顾辞晚这边需要就预算和资源配合发言时，她甚至因为走神慢了两拍，才在助理的小声提醒下仓促接话。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发干，逻辑也不像平时那样流畅。
而苏沐婉，在她发言时，终于抬眸看向了她。
但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嘲讽，没有不满，甚至没有好奇，就像在看一个正在汇报数据的普通显示屏。
这种彻底的无视和漠然，比任何指责都让顾辞晚感到窒息和……莫名的难受。
她宁愿苏沐婉骂她一顿，或者干脆给她一个冷眼，也好过现在这样，仿佛她这个人、以及那晚发生的一切，在苏沐婉那里已经完全被格式化了，不值一提，不值一记。
会议进行到后半段，讨论到一个场景的选角问题时，创意总监犹豫地提出：“这个角色可能需要一点……性感的张力，但又不能流于俗套，苏老师您看……”
苏沐婉微微蹙眉思考了一下，然后非常自然地接话，语气甚至带着一点专业的探讨意味：“我觉得可以参考一下顾总监之前提过的一个观点，克制的情感往往比外露的表演更有力量。或许可以尝试用眼神和细微的肢体语言来传递，而不是依靠暴露的着装或直接的动作。”
她说到这里，才仿佛不经意地，将目光转向顾辞晚，眼神依旧平静无波：“顾总监，你觉得呢？”
顾辞晚猛地被点名，对上苏沐婉那双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眼睛，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我……我觉得苏老师说得很有道理。”顾辞晚几乎是机械地附和，感觉脸颊有些发烫，心跳再次失控。
她完全摸不透苏沐婉到底在想什么。
苏沐婉得到了回应，便淡淡地点了下头，收回目光，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个必要的工作环节，继续看向创意总监：“那我们可以在下一个版本的脚本里细化一下这种方向。”
会议终于结束。
众人开始收拾东西陆续离开。
顾辞晚坐在位置上，手心微微出汗，看着苏沐婉利落地合上ipad，拿起手机，和品牌总监低声说了两句，便起身准备离开，整个过程没有再看她一眼。
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着顾辞晚，她猛地站起身，几乎撞到椅子，脱口喊道：“苏小姐！”
苏沐婉脚步顿住，停在会议室门口，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顾总监，还有事？”
顾辞晚看着她那副疏离的样子，所有事先准备好的道歉和说辞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张了张嘴，最后只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关于方案，还有点细节想跟你单独聊聊，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苏沐婉静静地看了她两秒，那眼神似乎能穿透人心。
然后，她微微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标准却毫无温度的商务微笑：“如果是工作上的细节，顾总监可以发邮件给我的团队，或者预约我经纪人的时间。抱歉，我接下来还有一个拍摄，先失陪了。”
说完，她微微颔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决绝，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顾辞晚僵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掏了一下。
她终于明白了。
苏沐婉没有原谅她，也没有记恨她。
她只是……把她彻底屏蔽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这种彻底的划清界限，比任何激烈的情绪都更让顾辞晚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和……后悔。
她好像，真的搞砸了。
顾辞晚僵在原地，看着苏沐婉决绝离开的背影。
她慢慢坐回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会议桌的边缘。
另一边，驶离晟创集团的保姆车内。
苏沐婉靠在柔软的后座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脸上那副 冰冷面具终于一点点卸下，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和……落寞。
经纪人李姐在旁边打着电话，敲定着下一个行程的细节。
挂断电话后，李姐看了眼沉默的苏沐婉，关切地问：“婉婉，今天开会怎么样？看你脸色好像有点累。”
苏沐婉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淡：“没事，李姐。就是普通的方案讨论会，有点耗神而已。”
她垂下眼眸，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整个会议过程中，需要多大的自制力才能维持住那份表面的平静和疏离。
每一次感受到顾辞晚投来的、带着忐忑和探究的目光，她的指尖都忍不住微微蜷缩。
她用一晚上的时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最理智的方式处理——将一切归咎于酒精和情绪失控的意外。
这是保护自己不再受伤、也不再让局面变得更尴尬的最好方式。
只是……当看到顾辞晚那副明显不在状态、甚至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时，当她最终用最官方的理由拒绝对方“单独聊聊”的请求时……心里某个角落，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平静和干脆。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纷乱的情绪强行压下，重新看向窗外。
就这样吧。保持距离，对谁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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