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温柔的洒在周诗雨的脸上。
她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
周诗雨猛地坐起身，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自己的唇瓣。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被用力吻过的灼热感，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和……一种让她心尖发颤的温柔。
她环顾四周，房间里静悄悄的。
王奕走了？
就这么……走了？
在那样一个几乎要撕开她所有伪装、逼她直面内心的夜晚之后，在她被吻得浑身发软、意识迷蒙、甚至掉了眼泪之后……她居然就这么走了？连句话都没留？
一股说不清是失落、是羞恼、还是更多复杂情绪的气闷涌了上来，堵在胸口。
周诗雨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掀开被子下床。
洗漱时，看着镜子里自己微肿的唇瓣和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昨夜王奕在耳边低哑的质问又清晰地回响起来：
“现在……知道了吗，姐姐？”
“你还要怎么骗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脸颊迅速飞起两团红晕。
她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
从摄影棚那惊世骇俗的“追求宣言”开始；
从S市那个雨夜王奕抱着她穿过回廊开始；
从她因为疼痛和羞耻将脸埋在她颈窝开始；
从温泉池她带着侵略性的目光开始；
从飞机上那个意外的吻开始；
从那个落在额头的、带着珍视的轻吻开始；
从她一次次被撩拨得心跳失控、羞恼交加却又无法真正推开开始……
那些被强行压抑在冰层下的心动，早已破土而出，野蛮生长。
她骗不了自己了。
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在情场上步步紧逼、时而强势霸道时而温柔缱绻的王奕，早已在她心里攻城略地，占据了无法撼动的位置。
她爱她。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她最后的犹豫和伪装，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清晰，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和……害怕。
她需要一个出口。
一个可以让她倾诉，让她不至于被这汹涌的情感独自淹没的出口。
下午
市中心一家格调雅致的咖啡馆角落
周诗雨搅动着杯子里早已凉透的拿铁，眼神有些放空。
坐在她对面的凝芷璇抿了一口咖啡，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对面这位平日里气场两米八、此刻却像个情窦初开不知所措的闺蜜。
“啧啧啧，”凝芷璇放下杯子，拖长了音调，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瞧瞧我们周大总裁这魂不守舍、春心荡漾的小模样。”
“说吧，把我约出来，是想倾诉你那堪比八点档连续剧的‘姐妹情深’呢，还是终于肯承认被你家那位小屁孩拿下了？”
周诗雨被她直白的话噎了一下，耳根瞬间泛红，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凝芷璇！你正经点！”
“我很正经啊！”凝芷璇一脸无辜，“快说快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让你今天顶着俩黑眼圈，还一副……娇羞样？”
“凝芷璇！”周诗雨羞恼地低吼，差点把咖啡杯打翻。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闺蜜促狭的目光和那个让人想入非非的形容词，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坦诚：“我……我好像……爱上她了。”
“她？哪个她？”凝芷璇故意装傻，眨巴着大眼睛，“难道是隔壁新来的小鲜肉？”
“凝芷璇！”周诗雨简直想掐死她。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凝芷璇见好就收，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眼神却亮晶晶的，“终于开窍了？展开说说！怎么突然就‘爱上’了？是被她昨晚打通了任督二脉？”
周诗雨的脸更红了，昨夜那个强势又深入的吻带来的窒息感和随之而来的沉沦感再次席卷而来。
她咬着唇，避重就轻地跳过细节，只低声倾诉着内心的感受：“就是……突然发现，没办法再骗自己了。
她抱着浑身湿透的我回来，笨手笨脚地给我准备暖水袋开始；
从她在飞机上被我‘意外’亲到，不但不生气还调戏我开始；
从她在我痛经时帮我揉肚子；
从她在我爸妈面前装乖卖巧，对我强烈的占有欲开始……还有那晚……以及昨晚”
周诗雨的声音越来越低，脸颊也越来越烫：“她……她亲了我……不是额头……是……是那种……”
“哦~~~~”凝芷璇拖长了调子，一脸“我懂我懂”的坏笑，“是那种法式热吻？霸道总裁式强吻？还是温柔缠绵的深吻？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天旋地转，浑身发软，恨不得……”
“凝芷璇！你再胡说八道我走了！”周诗雨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作势就要起身。
“哎别别别！”凝芷璇赶紧按住她，收敛了过分夸张的表情，但眼底的笑意依旧藏不住，“好了好了，不闹你了。”
“所以呢？周大小姐终于认清自己的心意了？可喜可贺啊！”
“王奕那家伙，这么多年围着你打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图什么，就你自己死鸭子嘴硬。”
“现在好了，窗户纸捅破了？不对，听你这意思，是她单方面捅破的？然后呢？你什么反应？接受了？还是……把人又扇了？”
周诗雨无力地趴回桌上，把发烫的脸颊埋在手臂里，声音闷闷的：“……没扇。我……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后来……后来她好像……还帮我擦了眼泪……说了句‘别让我等太久’……然后……然后她就走了……”
“走了？！”凝芷璇拔高了声音，“亲完就跑？这操作有点骚啊！不像王奕的风格啊，她不是应该乘胜追击，直接把你按在床上这样那样吗？”
“凝芷璇！”周诗雨简直要疯了，“你能不能想点健康的！”
“好好好，健康健康。”凝芷璇举手投降，但脸上八卦之火熊熊燃烧，“那她走之前没再说点别的？比如‘做我女朋友’？或者‘我会负责的’？”
周诗雨摇摇头，声音更闷了：“没有……就那一句‘别让我等太久’。”
凝芷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啧，这王奕……玩欲擒故纵呢？还是觉得亲都亲了，稳了，所以留点空间让你自己回味加发酵？高，实在是高！”
周诗雨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凝芷璇，我现在……很乱。我知道我爱她，可是……”
“可是什么？”凝芷璇追问。
周诗雨咬着吸管，眼神飘忽，说出了心底最深的恐惧：“我怕……我怕这一切太快了，怕她只是一时的征服欲，怕她得到后就不再珍惜……怕我们之间……掺杂了太多过去的纠缠和算计，怕这份感情不够纯粹……更怕……怕我最终会让她失望。”
她顿了顿，声音低如蚊呐，“还有……她叫我‘姐姐’……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凝芷璇听完，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周诗雨啊周诗雨，你平时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魄力呢？怎么一遇到感情就变成纠结星人了？”
她伸出手指，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周诗雨的额头：“怕这怕那？你怕王奕只是一时征服欲？”
“拜托！她要只是征服欲，用得着在你身上耗这么多年？又是帮你搞定项目又是给你送温暖，虽然方式有点欠揍？但她王奕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得在你这个又别扭又难搞的姐姐这里撞南墙？”
“怕感情不够纯粹？你们俩这都纠缠多少年了？从小生活在一起到相爱相杀再到如今这层窗户纸捅破，这过程还不够跌宕起伏、刻骨铭心？这要是还不够‘纯粹’，那什么叫纯粹？一见钟情然后闪婚？”
“还有怕让她失望？你周诗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你配得上任何人的真心，王奕能爱上你，那是她有眼光！”
“至于‘姐姐’……”凝芷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坏笑，“年下不叫姐，心思有点野！她叫你姐姐怎么了？多带感啊！情趣懂不懂？说明她心里清楚着呢，你就是那个能让她心甘情愿低头、让她想依赖又想征服的人！”
“最后，拜托，她可是你亲手养大的好不好”
凝芷璇连珠炮似的一顿输出，把周诗雨的顾虑驳得七零八落。
最后，她双手抱胸，总结陈词：“所以啊，周大小姐，你在这儿纠结个什么劲儿？人家王奕都主动到这份上了，亲都亲了，话也撂下了，姿态也摆足了，就差临门一脚了！”
周诗雨被她噼里啪啦说懵了，下意识地问：“……什么临门一脚？”
凝芷璇一拍桌子，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表白啊！笨！”
“表……表白？”周诗雨眼睛瞬间瞪圆了，像是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我……我去跟她表白？”
“不然呢？！”凝芷璇简直要被她气笑了，“难道你还等着王奕再给你来个壁咚强吻，然后单膝跪地深情告白？醒醒吧姐妹！她都主动多少次了？不管是两年前，还是从S市到现在，明示暗示，步步紧逼，手段用尽！现在人家都直接上嘴盖章了，你还在纠结‘怕’？再纠结下去，黄花菜都凉了！到时候王奕觉得你对她没意思，心灰意冷，转头去找个热情似火的小妖精，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周诗雨被闺蜜描绘的“小妖精”场景刺激得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
凝芷璇看火候差不多了，语气缓和下来，带着点语重心长：“粥粥，感情这种事，最怕的就是犹豫不决。你爱她，她也爱你，这比什么都重要！那些‘怕’，都是你给自己设的牢笼。”
“王奕在等你，等你一个明确的回应，等你心甘情愿地走向她。她说了‘别让她等太久’，这就是信号！”
她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周诗雨：“行动永远比纠结重要！勇敢一点，去告诉她！告诉她你爱她！告诉她你也等了她很久了！告诉她，从今以后，你们不再是‘姐妹’，是爱人！”
“我……”周诗雨的心被闺蜜的话搅得翻江倒海，勇气和怯懦激烈交战。
表白？对王奕？那个总是一副掌控全局、似笑非笑看着她的王奕？
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她的心跳就快得像是要蹦出来。
“我……我害怕……”她最终还是泄了气，小声嗫嚅。
“怕什么？”凝芷璇追问，眼神锐利，“怕她拒绝？你觉得可能吗？还是怕说了之后不知道怎么相处？拜托！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是……”周诗雨眼神躲闪，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万一……万一她笑我……”
“笑你？”凝芷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敢！她要是敢笑你，姐妹我第一个冲上去挠花她的脸！再说了，周诗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了？拿出你在谈判桌上碾压对手的气势来！不就是表个白吗？拿出你周总的魄力！”
凝芷璇看着她纠结的样子，知道光打鸡血没用，最后放出了杀手锏，语气斩钉截铁：
“别想那么多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行、动！”
“去、表、白！”
“啊！”周诗雨被闺蜜这最后通牒般的四个字砸得脑袋嗡嗡作响，像是被架到了火上烤。
表白……行动……对王奕……
巨大的羞耻感和破釜沉舟的冲动在她胸腔里激烈碰撞。
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大得差点带翻椅子，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虾子。
“我……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冲向了咖啡馆的洗手间方向，背影仓皇又带着点被逼到绝境的决绝。
凝芷璇看着她狼狈逃窜的背影，端起咖啡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深藏功与名的、老母亲般欣慰又八卦的笑容。
“啧，小样儿，看你还能往哪儿躲。王奕啊王奕，姐姐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加油啊！”
【pS:嘿嘿，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紧张不？！激动不？！反正我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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