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头老高了。
西苓一边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美滋滋地数着昨晚“意外之财”的灵晶，一边指挥着几个笨手笨脚的纸人傀儡，小心翼翼地修补被月华之力损坏的阵法基座，更换那些灵性不足的符文。
看着那些报废的材料被清出去，他虽然肉疼，但一想到东荸爽快的赔偿，又觉得这“破坏性试验”好像也不亏。
就在这时，青洐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店铺。跟往常的云淡风轻不一样，他今天眉头微微皱着，连身上那股好闻的竹叶清气好像都沉了点。
“西苓，”青洐没多客套，目光往后院密室那边扫了一眼，直接说，“昨晚子时，我在鬼市那边静修，清楚感觉到你这边地脉的动静和月华之力聚得有点不寻常，那精纯劲儿，可不是普通修士修炼或者灵兽晋级能弄出来的。”
他顿了顿，语气肯定，“是东荸道友，已经开始了吧？”
“是啊！头一回引导，东荸道友说挺顺的！”
西苓笑着回答，随即又习惯性地苦着脸，开始他的表演，“就是过程有点吓人，您是没瞧见，那月华之力嗖的一下，我一块好好的阵法基座直接就没了！还好东荸道友明白事理，照价赔了。”
他拍了拍储物袋，意思是“没亏”。
青洐却没被他这插科打诨带跑偏，他想了想，清俊的脸上担忧更深了：“西苓，别打岔。那么精纯、那么大动静的太阴之力聚在一块，就算只引动一丝本源，产生的灵气波动，也像在安静的海里扔了颗明珠，光很难完全遮住。我担心……可能会被一些藏在暗处的不安分家伙注意到。”
他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我安排在鬼市的人手，最近回报，确实有几批鬼鬼祟祟、气息阴冷的生面孔，在到处打听关于‘古老灵兽踪迹’、‘本源力量现世’的消息，出手大方，但做事风格狠辣，不像正道，倒跟记载里某些邪门教团的手段挺像。”
西苓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心里重重地“咯噔”一下。青洐大哥带来的消息，无疑印证了手札上的话，“强敌”的影子，不再只是纸上的字，变成了实实在在的威胁，朝着他的幻兽斋摸过来了。
但他西苓是啥人？是经历过风浪、心理素质杠杠的！最初的紧张过后，他很快冷静下来，脑子像最高效的算盘，噼里啪啦地转起来。
风险意味着啥？意味着可能的破坏和损失，但也意味着更高的运营成本，以及……更充分、更理直气壮的收费理由！这就叫危机公关，不，叫风险溢价！
他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儿，对青洐正经道：“青洐大哥，多谢你提醒。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了。”他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看来，咱们幻兽斋的安保，不能只盯着店里这点地方了，得往远处想，得搞外围预警、主动侦察，甚至跟街坊邻居联防！”
他立刻在脑子里画出了一张“幻兽斋安全升级蓝图”，并且飞快地把它变成了具体的“烧钱”项目：得赶紧买几套覆盖范围更广、更灵敏的“玄光预警阵盘”，最好能接上云梦镇那套又贵又麻烦的公共灵网警戒系统（光是接入费和年费就是一笔大数目）；还得在店铺围墙、房顶甚至地底下，多埋点带迷惑、困敌、反击效果的复合型阵法符文；甚至，在引导的关键时候，可以考虑临时雇一两个在佣兵工会信誉好、要价也高的金丹期散修，在周边街上溜达着放哨……
每一项，都是白花花的灵石，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啊！
但是，西苓这会儿一点也不心疼，反而有点莫名的兴奋。
因为这笔巨额开销，他完全可以、也必须要名正言顺地摊到“风险源头”和“直接受益人”——尊敬的东荸道友身上！这就叫风险对冲策略——用甲方的钱，升级自己的家和防御，稳赚不赔！
“东荸道友，”送走脸色还是不太好的青洐后，西苓立马拿着他新鲜出炉、字迹工整、项目清楚的《幻兽斋外部安全保障升级方案及预算评估报告》，找到了正在灵植园里，借着花草生机调息恢复的东荸。
他一脸“情况严重，咱得赶紧行动”的严肃表情，“情况有变！根据我多方打听到的可靠消息，已经有不明势力，怀疑跟当年那事儿有关，正在云梦镇和周边，偷偷打听您的消息和太阴之力的动静。”
他将报告双手递过去，语气沉重：“为了确保您能在这儿安心恢复本源，不被骚扰，更是为了保障本店财产、员工还有周边街坊邻居的绝对安全，我们必须立刻启动最高级别的外部安保应急预案！这是详细的方案和预算，请您过目。主要是为了应对和化解，因为您在这儿住着和恢复可能引来的……潜在的外部风险。”
他巧妙地把“你带来的麻烦”说成了“咱们需要一起面对的外部风险”。
这份预算清单比他之前所有的收费项目加起来还细好几倍，从各种阵盘、材料的牌子、型号、在哪儿买、多少钱，到灵网接入的技术细节、年费怎么算，再到可能的人工费、意外保险费，甚至包括了万一打架造成的“公共设施损坏预备金”和“舆论公关费”，林林总总，列得明明白白，总钱数够一个小门派肉疼半天。
东荸接过那份厚厚的报告，并没被吓人的数字惊到，反而看得很仔细，像在研究什么高深功法。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眼，看向西苓那副“我完全是为了大家着想”的正经面孔。
温和而平静地说：“掌柜想得周到，看得远，东荸佩服。这事确实因我而起，所有为应对这事花的钱，自然该我来出。就按掌柜想的预案办吧，有劳掌柜操心。”
西苓心里最后一点担心也没了，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他强压住上扬的嘴角，用力一拍大腿（没舍得拍自己，拍在了旁边的石桌上），斩钉截铁地说：
“好！东荸道友深明大义，顾全大局！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您放心调息，我这就去联系最好的阵法师、买最顶级的材料、接最可靠的灵网！保证以最快的速度，把咱们幻兽斋弄得铁桶一样，让那些坏蛋无机可乘！”
他干劲十足，仿佛看到的不是可能的刀光剑影，而是一个可以合情合理、大规模升级店铺装备、顺便大赚一笔管理费的天赐良机。
这就叫，风险里头找机会，甲方预算随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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