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雀是在周三的清晨，把信偷偷塞给李婶的。
李婶是别墅里做了五年的佣人，手脚麻利，话不多，平时会多给她盛一勺粥，或者在顾烬没注意时，悄悄递一颗糖——是这栋冰冷别墅里，唯一还透着点人情味的人。那天早上，苏惊雀借着去厨房倒温水的名义，把叠得比指甲盖还小的信，塞进了李婶沾着面粉的手心里。
信是她前一晚在被子里，用偷偷藏的铅笔头写的，纸是从育儿书里撕下来的边角，字挤得密密麻麻：“妈，我被顾烬关在别墅二楼，他不让我联系你们，顾煜也帮着他。求你们想办法救我，别相信顾家的人。”
李婶的手猛地一缩，面粉簌簌落在围裙上。她飞快地看了一眼厨房门口，确认没人，才把信塞进围裙内袋，压低声音说：“苏小姐，我尽量。但顾二先生看得紧，门口还有保安……”
“我知道，”苏惊雀的声音带着哽咽，指尖捏着水杯，冰凉的玻璃硌着掌心，“你只要能把信送到我爸妈手里，我就感激不尽了。”
李婶点了点头，转身继续揉面团，后背却绷得笔直。苏惊雀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悬着一块石头——这是她被关在这里后，第一次敢主动联系外界，这封信，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端着温水回到二楼，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到顾烬的声音从隔壁传来：“让门口的保安盯紧点，今天谁出去都要搜身，尤其是李婶——她早上跟阿晚在厨房待了太久。”
苏惊雀的心脏瞬间沉到谷底。他发现了？还是只是巧合？
她强装镇定地走进房间，关上门，后背抵着门板，大口喘着气。孕早期的心悸感又上来了，眼前阵阵发黑，她扶着墙走到床边坐下，手心里全是冷汗。她不敢想，如果信被顾烬发现，李婶会怎么样，她自己又会怎么样。
中午吃饭时，李婶没来送菜，换成了一个陌生的年轻佣人，手脚生疏，连粥都盛得洒了一半。苏惊雀的心越来越慌，忍不住问：“李婶呢？她今天不舒服吗？”
年轻佣人低着头，声音很小：“我不知道，早上她被顾二先生叫走后，就没回来过。”
苏惊雀的筷子顿在半空。没回来过？她不敢再问，只能强迫自己吃了几口粥，味同嚼蜡。
下午三点，顾烬推开了她的房门，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是她写给父母的那封！信封的边角被揉得发皱，显然被人反复看过。
“这是什么？”顾烬的声音很淡，却像冰锥一样扎在苏惊雀的心上。他把信封扔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封面上“妈妈亲启”四个字被红笔圈了出来，刺眼得很。
苏惊雀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她知道，辩解没用，求饶也没用，顾烬要的，从来不是她的解释，是她的“顺从”。
“我问你，这是什么？”顾烬又问了一遍，声音提高了几分，眼神里的偏执开始翻涌，像即将喷发的火山。
“是……是我写给我妈的信。”苏惊雀的声音带着颤抖，“我想让她知道我很安全，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顾烬笑了，笑得很残忍，他弯腰捡起信封，撕成碎片，撒在苏惊雀的腿上，“你想让她救你？想让她带你离开这里？苏惊雀，你别忘了，你爸妈还在顾氏上班，他们的前途，全在我和哥的手里！”
他转身走到门口，对着外面喊：“把李婶带上来！”
很快，两个保安架着李婶走了进来。李婶的头发乱了，脸上有巴掌印，嘴角还带着血丝，看到苏惊雀，眼里满是愧疚：“苏小姐，对不起，我没送出去……”
“对不起有什么用？”顾烬打断她，语气冰冷，“你在顾家做了五年，竟然敢帮外人骗我？现在，立刻收拾东西滚蛋，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李婶被保安架着出去了，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苏惊雀一眼，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房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苏惊雀和顾烬，碎片还散落在她的腿上，像一地破碎的希望。
“阿晚，”顾烬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伸手想帮她拂去腿上的碎片，却被她躲开了，“我不是想吓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别想着靠别人，你的世界里，只能有我和哥。”
苏惊雀看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的世界？她早就没有世界了，她的世界，被他和顾煜缩成了这栋别墅的二楼，缩成了一个没有自由的囚笼。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腿上的碎片捡起来，放进垃圾桶。每捡一片，心里的绝望就多一分，可与此同时，还有一丝微弱的火苗，在绝望的灰烬里，悄悄燃了起来——她不能再等别人来救她了，她要自己救自己，要让这对兄弟，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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