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杯盏与雷霆轰然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狂暴的能量波动席卷四方，将方圆数里的大地寸寸崩裂，碎石尘土如浪涛般翻涌而起。
陈夫子端坐在摇晃的马车内，正欲再次出手，突然神色剧变，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骇。
“夫子！夫子！”书童惊慌的声音从车帘外传来，“快看！整座城市...整座城市正在消失！”
陈夫子面色阴沉如水，长叹一声，苍老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王面，这究竟......”
池秋莹的声音在风中破碎，她看着逐渐透明的建筑碎影，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王面的衣襟。
王面的灰斗篷在虚空中猎猎作响，他凝视着正在崩塌的街景，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岁月深处传来：“秋莹，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十年前就该消散的残影。”
“残影？”池秋莹的瞳孔剧烈收缩。
“还记得十年前那场震动三界的神战吗？”王面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当希腊众神在命运长河中窥见那个名字，宙斯宁愿撕裂神约也要诛杀的存在。”
王面突然笑了，这笑声让周围崩塌的速度都为之一滞，“盖亚用神血在［湿婆怨］上书写‘沧南’二字时，北欧的霜巨人正在啃噬大夏的边境线——他们要用百万生灵的血肉，为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筑一座坟。”
“所以整座城其实早就......”
“就像被孩童随手擦去的涂鸦。没有惨叫，没有挣扎，连一粒灰尘都没能逃过神器的抹杀。”
池秋莹的眼泪突然凝固在脸颊：“可...可这座城明明就在这里啊！不久前我还和队长他们....”
“它之所以存在，全因一人——林七夜。”王面说，
“林七夜？，他居然有这样的力量...”
“沧南湮灭后，位列神明编号003的炽天使米迦勒降临，选中了唯一的幸存者作为代理人。在赐予神墟［凡尘神域］后，又将浩瀚神力灌注于林七夜体内，深藏于他的潜意识之中。于是，一个笼罩整座沧南的庞大神墟就此展开。”
事务所天台
夕阳的余晖洒在楼顶，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陈牧野、吴湘南、红缨、温祈墨静默地站着，空气里还残留着司小南离去的茫然。无人开口，只有风掠过耳畔的声音。
“队长……冷轩也不见了。”红缨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声音微微发颤，“小南她……”
“她没背叛我们。”陈牧野的声音低沉而笃定，目光望向远方，“她只是去做她必须做的事了……我相信，她一定会回来。”
温祈墨沉默良久，缓缓点头：“我也相信。”
红缨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
忽然，整座城市亮了起来。
无数金色的光点从街道、楼宇、巷弄中升起，像是万千萤火，又像是被风吹散的星屑。整座城市，正在一点点消逝。
“这是……”吴湘南瞳孔骤缩，怔在原地。
远处，行人一个接一个化作光点消散。即将消失的父母蹲下身，轻轻抚摸孩子的脸颊，微笑着叮嘱：“要坚强啊……”
因为你们，是奇迹的一代。
“为什么只有孩子们没事？”温祈墨皱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他仍完好无损。
红缨和吴湘南对视一眼，同样没有异样。
“因为你们来得太晚了。”陈牧野的声音从楼顶边缘传来。
他坐在那里，背影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静静注视着这座正在消散的城市。
“只有十年前——2012年10月24日，下午2点36分19秒那一刻……真正存在于沧南的人，才会消失。”
吴湘南的瞳孔微微收缩，思绪在记忆的长河中溯流而上。他沉默片刻，声音低沉而缓慢：“我记得......我们之中，在沧南待了整整十年的，似乎只有......”
话音戛然而止。
他的表情突然凝固，像是被闪电击中般猛地转头——
楼顶边缘，陈牧野独自坐在那里，低着头，沉默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他的指尖，正化作点点金色的光芒，随风飘散。
那光芒如同流沙般蔓延，从指尖到手掌，从手腕到手臂......金色的辉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
他抬起头，望向这座正在消逝的城市，漆黑的眸子里倒映着漫天光点，仿佛盛满了整片星河。
璀璨，却又转瞬即逝。
“队长......？”红缨的声音颤抖着响起。
下一秒，她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击中，整个人猛地僵在原地。她的瞳孔剧烈收缩，嘴唇微微发抖，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
“队长！！！”
池秋莹的身影出现在顶楼，王面在她的身后不远处站着。
她几乎是嘶吼着冲了过去，踉跄着跪倒在陈牧野身旁，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的眼眶通红，泪水在眼底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队长....不要走！”
陈牧野看着她，露出微笑。
他抬起另一只尚未消散的手，轻轻揉了揉池秋莹的头发，动作熟稔得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
“秋莹，别怕。”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这一天......队长早就准备好了。”
夜风拂过，卷起他逐渐透明的衣角。
漫天光点中，他的身影，正在一点点变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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