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从周敏家出来时，手机里已经收到了李队发来的邮件，附件是三年前城南火灾案的卷宗。他靠在车边快速翻阅，屏幕的光映在他眼底，让那片深邃更添了几分冷意。
卷宗里记录得很简略：起火点是老楼一层的厨房，经鉴定为电线老化短路引发火灾，当时屋内的老夫妻——赵德山和刘桂芬均不幸遇难。两人无子女，唯一的亲属是刘桂芬的侄女，名叫林薇，火灾后由她处理了后事。
沈砚的目光停在“林薇”这个名字上，又想起周敏书里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年轻女孩眉眼间虽有周敏的影子，但更像是另一个人。他放大卷宗里林薇的身份信息照片，心头猛地一震——照片上的林薇，分明就是周敏书里那个和老夫妻合影的女孩。
周敏和林薇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有那张照片？
沈砚正想给李队打电话，手机却先响了，是技术科的小王。
“沈哥，你让我查的前两位受害者的报警记录有结果了。”小王的声音带着点兴奋，“她们果然都在半年前报过警，而且报警日期都是每月十五号！更巧的是，她们俩的社交账号里，都有和同一个人的合影——就是周敏书里照片上的那个女孩，林薇！”
沈砚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确定吗？”
“确定！我把照片截图发你了，你看，三个人都和林薇有过交集，像是……大学同学？”
沈砚点开小王发来的截图，三张照片里，周敏和前两位受害者都笑得灿烂，身边站着的正是林薇。她们穿着同款的学士服，背景是某大学的校门。
线索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三位受害者都是林薇的大学同学，都在半年前的每月十五号报过警，报警原因很可能都是被人跟踪。而她们的死，似乎都与三年前那对老夫妻的火灾有关。
林薇在哪里？
“小王，能查到林薇现在的住址和联系方式吗？”
“查了，有点奇怪。”小王的声音沉了下去，“她在火灾后没多久就搬离了本市，户籍也迁走了，去向不明。而且……她的社交账号在一年前就停更了，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沈砚皱起眉。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除非她刻意想隐藏自己。
他发动车子，准备回警局重新梳理线索，刚拐出巷子，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对面那栋废弃老楼的三楼——那个紧闭的窗户，窗帘似乎动了一下。
沈砚猛地踩下刹车，回头望去。
窗帘又恢复了原状，严严实实的，看不出任何异常。
是错觉吗？
他盯着那扇窗户看了几秒，调转车头，停在废弃老楼对面的树荫下。这栋楼显然很久没人住了，墙面上的爬山虎几乎遮住了半面墙，门口堆着杂物，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透着一股破败的气息。
沈砚推开车门走了过去，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和这栋楼的陈旧气息格格不入。他推开铁门，门轴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突兀。
楼道里弥漫着灰尘和霉味，楼梯扶手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显然很少有人走动。但沈砚的目光落在台阶上——有几处灰尘被擦掉了，隐约能看出新鲜的脚印。
他顺着楼梯往上走，脚步放得很轻。走到三楼时，那扇紧闭的窗户就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门是虚掩着的，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沈砚握紧了腰间的配枪，缓缓推开门。
房间里空荡荡的，积着灰尘，看起来确实很久没人住过。但靠窗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茶几，上面放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保温杯，旁边散落着几张照片——正是周敏和前两位受害者的照片，照片上的人脸被人用红笔狠狠地划掉了。
而茶几边缘，放着一枚和现场发现的一模一样的金属碎片。
沈砚的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墙角的一个旧行李箱上。箱子没锁，他走过去打开，里面放着几件女性衣物，还有一本日记。
他拿起日记翻开，字迹娟秀，记录的都是三年前的事情。
“2019年6月15日，舅舅舅妈做了我最爱吃的红烧肉，他们说等我毕业就把老房子过户给我……”
“2019年7月20日，火……好大的火……我不敢进去，我救不了他们……”
“2019年8月5日，警察说只是意外，可我看到了，我看到她们在楼下……”
日记写到这里就断了，最后一页被泪水浸得发皱，模糊的字迹里能辨认出“周敏”“张倩”“李娜”三个名字——正是三位受害者的名字。
沈砚合上日记，心头一片冰凉。
真相似乎已经浮出水面。三年前的火灾并非意外，林薇很可能目睹了什么，而周敏三人或许与火灾有关。林薇消失的一年里，很可能一直在暗中跟踪她们，最终选择了复仇。
可那个保温杯里的热气，还有台阶上的脚印……林薇刚刚还在这里？
沈砚猛地转身，看向窗外。
巷子口，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女人正匆匆离开，她的背影很瘦，走路的姿势有些踉跄，像是在刻意躲避什么。
沈砚瞳孔一缩。
他认得那个背影。
三年前火灾案的现场，他作为协查人员去过一次，当时负责处理后事的林薇，就是这个背影。
“林薇！”
沈砚大喊一声，追了出去。
女人听到声音，脚步猛地一顿，随即跑得更快了，拐进一条岔路就不见了踪影。
沈砚追到岔路口，左右看了看，两条路都很窄，通向不同的方向。他刚想选一条追上去，手机又响了，是李队。
“沈砚，不好了！”李队的声音带着惊慌，“我们刚接到报案，又发现一具女尸，死状和前几起一样，而且……死者就是林薇的大学室友，也是照片里的第四个人！”
沈砚的心沉到了谷底。
第四个人？
难道他的推断错了？凶手不是林薇？
还是说，这背后还有更深的阴谋？
他站在岔路口，风从巷子里吹过，带着一股说不清的寒意。阳光被老楼的影子遮住，他的脚下，仿佛有无数条线索在蔓延，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而他和所有人，都困在这张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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