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谷深处，晨曦微露，清冷的鸟鸣声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沉香缓缓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阴森恐怖的天牢，也不是杀气腾腾的战场，而是一方被古木环绕的青石。他下意识地想要运转法力起身，却猛然感觉丹田处空空荡荡，往日里那奔腾如海的玄仙法力，此刻竟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那一丝气感都捕捉不到。
“我的法力……”
沉香脸色瞬间惨白，慌乱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腹部。那里平平整整，伤口虽然已经愈合，内里却是一片死寂的虚无。
哪吒那一脚，不仅仅是踢碎了他的丹田，更是踢碎了他所有的希望与骄傲。
“醒了？”
一道淡漠的声音从旁传来。陆林早已散去了伪装，恢复了青衫本相，正负手立于溪边，背对着他。
“陆前辈……”沉香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恐慌，“我的法力……没了？我是不是……废了？”
陆林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没有否认：“丹田破碎，气海崩塌，经脉虽续却无灵气流转。按常理，你确实是个废人了。”
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将沉香最后的一丝幻想击得粉碎。
“废人了……我是废人了……”
沉香瘫软在青石上，双手死死抓着身下的草皮，指节泛白。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泥土里。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坚持，在这一刻仿佛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杨戬……杨戬……”他喃喃自语，声音中不再是滔天的恨意，而是一种心如死灰的绝望，“他说得对……我是个废物……我不配救娘……也不配救爹……”
“啪！”
一声脆响。
沉香整个人被一巴掌扇得侧过头去，脸颊火辣辣地疼。
他愕然回头，只见平日里温和儒雅的师尊，此刻却面若寒霜，眼中燃烧着从未有过的怒火。
“这就认命了？”陆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如铁，“丹田碎了，你的骨头也跟着碎了吗？法力没了，你的心也跟着死了吗？”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条被打断了脊梁的野狗！”
陆林指着华山的方向，厉声喝道：“你那个被压在山下受苦的娘，还在等着你！你那个在天牢里替你受罪的爹，还在盼着你！你就打算用这副‘废人’的样子去回报他们？！”
“那我能怎么办？！”
沉香猛地抬头，嘶吼出声，泪水混着血水模糊了视线：“我也不想认命！可是……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了！我连哪怕一个小妖都打不过！杨戬他是金仙圆满，是战神！我全盛时期连他两根手指都挡不住，现在成了废人，我还拿什么去斗？拿什么去救？！”
“我是绝望！我是没用！我……”
“住口！”
陆林一声断喝，打断了他的哭诉。
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沉香的衣领，将他生生提了起来，双目直视着那双充满死灰的眼睛。
“刘沉香，你给我听清楚。”
陆林的声音沉重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钉子一样钉进沉香的脑海：
“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肉身被废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自己觉得自己废了！若是连那一口心气儿都散了，那才是真的神仙难救，彻底的废了！”
他松开手，沉香踉跄着后退两步。
陆林深吸一口气，语气稍缓，却依旧严肃：“你以为，哪吒那一脚，是真的要废了你吗？”
沉香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茫然。
“你以为，你吞下去的那数千颗九转金丹，那足以撑爆金仙的恐怖药力，真的就随着丹田破碎而消散了吗？”
陆林走上前，伸出手指，重重地点在沉香的胸口、四肢、脊椎之上。
“那是道祖炼制的无上宝药！那是夺天地造化的精华！岂是区区外力所能轻易驱散的？”
“哪吒打碎了你的丹田，是因为你之前的修炼之路走偏了！你靠着丹药堆砌起来的法力，虚浮不堪，根本承载不了真正的强者之道！”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陆林眼中精光爆射：“你好好感受一下！那些所谓的‘消失’的药力，此刻正蛰伏在你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它们没有散，而是被打碎了、揉烂了，强行压进了你的骨髓里，融进了你的血肉中！”
“你的丹田是废了，但这具肉身，却因此变成了一座尚未开采的巨大宝藏！”
“《九转玄功》修的本就不是气，而是体！是肉身成圣，是以力证道！”
陆林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得沉香耳膜嗡嗡作响，也震醒了他那颗沉睡的心。
“沉香，这不是结束，这是开始。”
陆林看着他，目光灼灼：“现在，把你藏在骨头里的力量，给我一点点挖出来！用你的血肉做丹田，用你的筋骨做经脉！重铸金身，再战杨戬！”
沉香呆呆地站在原地，感受着身体深处那股虽然沉寂、却隐隐透着温热与沉重的力量。
原来……还没有结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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