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嘣！”两个吊厢间的纤绳被拉到最大绷直，一端已经飞离地面数丈高，另一端却刚刚离地。
以申和陆思轩已经竖直着摆放了四个青色萤石，示意全速上升，右端吊厢上方的燃烧盆中已经放入标准木块十组，而左端吊厢的人手忙脚乱的才放入了五组，导致两端升力不平衡。
“全速上升是十组木料！动作必须整齐划一，你们要是再没记住，明天就告老还乡！”右端吊厢中，弦高冲着左端的下属吼道。
“没关系，协同动作本来就需磨合，让大伙休息休息，先降落吧。”思云在地面指挥。
以申和陆思轩赶忙换成四块黄色萤石，将其垒成一竖列，示意全速下降。右端吊厢摇晃着回到地面。
“提司大人，这信号协同工作，甚是不易。若是升力相差过大，可能把连接两个吊厢的纤绳扯断。要想维持相对高度，需要各个吊篮中添置的火候十分接近，燃烧状态大致相同，不仅考验人的注意力和敏锐，还十分考验材料质量。”刚才在空中急的满头大汗的弦高擦了擦额头。
“的确如此。这才是两节吊厢串联，若要形成战力，至少需得五节串联升空。为了解决刚才说的问题，一是增加每两个吊厢之间的纤绳数量和强度，使之连接更加牢固；二是各吊厢之间必须密切关注信号指示，做到有令立行、有禁立止。这需要在平日练习中不断熟练和磨合，所以得花上些时日。”
“弦高兄，接下来时日，你说于六处郑桥置办，制备龙形帆布。你且记下，每节龙身帆布内径四丈、长九丈，总计十五节龙身，每五节串联成一龙体，龙身内侧以竹条支撑，前后再各制造龙头、龙尾一副，形成三条龙形孔明灯。”
弦高一一记下。“提司大人，这每条龙身长约四十五丈，可谓庞然大物。如此巨物，武库司目前无处安放啊…”
“无妨，此事我早已想过。只需在城外挖数处深一些、大一些的旱塘甬道，平日里，旱塘内各置放一条龙形孔明灯的各类材料，所需工匠皆在塘内作业。
旱塘之上架设可开合之棚伞，用于遮阳避雨，周围用挖出的土石堆筑成丘或者土墙，用于平日防盗御敌之用。掘塘之事，让思轩协助你。”
“没问题，挖坑、筑墙之事最是简单，用于储藏那般黑色液体所挖之塘，能轻易装下这三条近五十丈长的孔明灯。我再命人挖三处便是。”陆思轩表情轻松。
“只是这土坑甬道内，条件有些艰苦，还望大家海涵。”思云歉意的笑笑。
“无妨，西郊之外我知道一处丘陵，地势高、不易积水，到时定把这坑道挖筑的整整齐齐，让他成为藏龙之所。”陆思轩胸有成竹，“哥，你看这铸龙藏身之所，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工事所在丘陵，条件又不甚周全，就称为不周丘吧。”思云想了想。
“虽是土丘，但也需显得大气些。”陆思轩眼珠一转，“还是山川五岳来的大气，就叫不周山吧。”
“不周山…？你取的可是太古神话中的山名！好呀，这造龙之所，就叫不周山吧。”思云感慨的点点头。
“待到三条巨龙升空，遮蔽半幕天日，这幅景象该是多么震撼。”弦高憧憬着，“提司大人，也给它们赐个名字吧。”
“这个提议甚好。”
“让我想想，孔明灯是由小小的烛火推动升空，这龙形孔明灯能浮游天空，道理一样，就叫它烛龙吧。”思云思索道。
“妙啊！传说烛龙能衔火精、照天门，点亮黑暗幽渺之地。这名字，用在我等造物之上，恰如其分！”陆思轩在一旁赞不绝口。
“如今，通过添置木料多寡，实现烛龙升降，已无大碍。但是要在空中翔游，还缺少些东西。”思云提醒。
“请提司大人明示。”弦高拿起笔墨，准备随时记下。
“需在每节龙身左右前后，加装翅轮，通过吊厢之上的人操作，可实现烛龙在空中的进退和左右移动。翅轮需宽大而轻薄，方能产生最大推力。”
“都记下了，此事交由我来解决。”弦高记完说道。
“外部构件均已解决。接下来，让烛龙知道何时进退，就需要靠信号指挥了。这一点，交由以申兄来办。”思云转向以申。
“提司大人，近来五处已经研究了大量的信号组合，方才将四块不同颜色萤石纵向排列，就示意着上升或下降。”
“来，都坐下说吧。”思云示意众人。
“当前，五处已经定义了关于空域的三大类信号。若要细分，每大类各有五个小的信号，总计十五种。虽说这十五种信号数量并不算多，但若要精确操作，仍然需要在平日里多加记忆和练习。”
“你且说说看。”
“这三大类，分别为升降，进退，左右。先说升降，如刚才提司大人和诸位看到，萤石以纵向排列。青青青青，为最大值上升四，一次投入十组标准木块，以燃烧产生升力；黄青青青，为中等值上升三，一次投入七组标准木块；黄黄青青，为弱值上升二，一次投入四组标准木块；黄黄黄青，为弱值上升一，一次投入一组标准木块；黄黄黄黄，示意下降，不投入任何燃料，待其自然降落。”
“嗯，升降信号5种有了。那进退信号呢？”弦高问。
“进退信号与之类似，也为5种。只是以横向排列。如青青青青，为全速前行，需人力持续摇动翅轮，以兵士呼吸频率为凭，每呼吸两次，转动一圈揺轮，由揺轮将带动外侧巨大桨轮，持续时间以两炷香为刻度；黄青青青，为半速前行，持续时间为一炷香；黄黄青青，为保持静止；黄黄黄青，为半速后退；黄黄黄黄，为全速后退。”
“横纵排列，倒是清晰。”弦高点点头。
“以申大人，还有左右呢。”陆思轩提醒，“这横纵排列都用过了。左右如何示意？”
“思轩大人勿急。这世间除了横纵之外，还可以斜线放置。左右移动，便是以斜放标识。”以申用桌面的茶杯示意。
“左右信号与进退类似，也为5种。如斜向，青青青青，为向左全速；黄青青青，为向左半速；黄黄青青，为保持静止；黄黄黄青，为向右半速；黄黄黄黄，为向右全速。”
陆思轩、弦高听完连连点头，“以申大人，聪明绝世、巧捷万端，让我等大开眼界啊。妙哉，妙哉！”
众人把目光看向思云。思云本来还在思考，眼神突然迎到众人目光，连忙微笑致意。
“以申兄信号设计精妙，别具匠心，甚是有效！通过横纵斜三个方向的摆布，实际上已形成二维矩阵，能让表示的信号种类数量极大增加，上古时期，以二维矩阵排列成编码，曾广泛运用民间。只是，有一点美中不足。”思云顿了顿。
“烛龙体长巨大，天空云雾缭绕，若是位于龙头处的信号发出后，如何确定远处的其他人有无看到、或者有无正确看到呢？”
三人面面相觑，本来把信号设计并记忆，已经十分复杂了。还要考虑接收与否、接收正确的情况，这已经超出大家认知范围。
“在下不知，请提司大人指点。”以申也拿起笔墨，准备随时记下。
“以申兄刚才所言，我十分赞同。只是，每次指令发出前后，需增设一个标识，表明即将发出信号以及确认信号收到。”思云慢慢说道。
“可将萤石以方形排列，四个青色，代表我即将发出信号。其他人看到了，需以四个黄色萤石以方形排列，示意我已收到。每次从龙头发出的信号，依次经过各节龙身，各节龙身以相同排列方式予以回应。一来可以确认指令被正确接收，二来可以传递给后方，以便他们确认指令。”
“若是有人回应时，示意了错误信号，比如举了错误的萤石，没看清或看错了源信号。这又如何是好？”陆思轩脑子转的快，提出的问题也很尖锐。
“思轩说的很对。这种情况确实可能发生。若发现后方反馈有误，则发出信号一方，可以三块青色萤石，呈三角形排列。示意错误。之后，仍然以四块青色萤石按照方形排列，重新发出新的信号。通过发出、接收、纠错，以及刚才15个信号，总计18种，便能实现信号的准确传递。”
以申在纸上飞快的记录好，连忙站起作揖道，“提司大人洞悉万物、颖悟绝人，真乃神人也，我等立刻照办，以充其实。”
“无妨，这些都是些基础的逻辑学、布尔运算罢了。你们今后也能慢慢领悟。几位先去忙吧。思轩留下，我还有事同你商量。”
“那我等先告退。”说完，弦高、以申出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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