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橙红色的光线洒在谷外的草地上，把桃花谷入口矮树的影子拉得老长。
林默扛着母猪走在前面，脚步比来时慢了半拍，肩颈处的粗布衣衫被母猪的皮毛蹭得发皱，还沾着几片细碎的草叶。
走到离谷口约莫二十米的地方，林默停下脚步，弯腰将母猪轻轻放在草丛里，特意避开了地上的碎石，怕磕碰到母猪。
放下时，他的手臂微微发颤，抬手揉了揉发酸的右肩，又双手叉腰往后伸了伸腰，腰部传来细微的舒展感，眉头却因酸痛轻轻皱了起来。
阿霜快步上前，伸手扶了一把母猪的身体，确认藤蔓还捆得牢固，没松动的迹象，转头看向林默：“累坏了吧？要不歇两分钟再进谷？看你这肩膀都酸了。”
林默摆了摆手，刚要开口，目光突然扫向西北侧的树林边缘，动作瞬间顿住。
那边有模糊的人影在晃动，还伴随着零星的说话声，声音太低，字句听不清晰，人影时而蹲下，时而站起，动作幅度不大，却一直没停。
阿霜顺着林默的目光看去，眯着眼睛辨认了半天，也没看清到底是什么，伸手拉了拉林默的衣袖，语气带着疑惑：“那是什么地方？怎么有人影？不会是野兽吧？”
林默眼神瞬间变得警惕，缓缓摇头，同时竖起手指放在嘴边，示意阿霜别出声，先仔细观察再说。
等了片刻，林默才抬手，指尖指向树林边缘人影晃动的方向，声音压得低，“那是下河村逃进山的村民聚集地。之前我帮他们杀过熊，毕竟是同村的人，没好意思不管。但我没告诉他们桃花谷的存在，还特意跟他们说过，不准往这边靠近，怕他们进来添麻烦。”
顿了顿，他补充道：“这群人大概一百多个，大多是老弱妇孺，就几个壮丁能干活，平时就住在那个方向的临时木棚里。”
阿霜点点头，眼神里露出了然，小声问：“他们会不会是觉得那边住得不舒服，想往这边挪住处？”
林默摇头，弯腰拍了拍母猪的身体，确认它不会挣脱后，对阿霜说：“不确定，过去看看情况。别靠太近，小心被他们发现，咱们先看看他们要干嘛。”
阿霜应声，两人同时猫下腰，脚步放得极轻，往树林边缘的方向挪过去。
走到距离人影约莫十米的一棵松树后，两人停下，透过树枝的缝隙往里看。
地面上散落着两件粗布衣物，一件是男子的短褂，一件是女子的布裙，一男一女正蹲在地上穿衣服。
男子背对着他们，正笨拙地系腰带，手指好几次没抓住带扣；女子侧对着他们，双手慌乱地往身上套布裙，裙摆上还沾着草叶，动作仓促得很，一看就像是刚结束。
阿霜看清场景后，脸颊瞬间泛红，赶紧转头看向松树树干，双手下意识捂住眼睛。
手指缝却没完全闭合，身体还僵硬地往后退了半步，差点踩断脚下一根枯枝。
林默眼疾手快，伸手从身后抱住阿霜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往下压，让她蹲低身体，避免被对面的人发现。
阿霜被抱住时，身体僵得更厉害，脸红得蔓延到耳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心里暗忖，他怎么这时候……难道是看到他们那样，自己也有想法了？
呼吸不自觉放轻，耳廓烫得厉害。
林默察觉到她的僵硬，知道她又误解了，嘴唇凑到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别出声，被他们发现就麻烦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霜愣了一秒，反应过来自己又想偏了，脸颊红得更厉害，快速低下头，小声嘟囔：“我……我知道了，刚没注意脚下。”
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林默。
林默没再多说，目光重新落回那两人身上，眯眼仔细观察男子的侧脸，塌鼻梁，下巴上留着稀疏的络腮胡，正是下河村那个出了名的懒汉王二。
他对阿霜小声说：“是王二和他老婆，看这样子，应该就是来这边办事的。”
阿霜悄悄从手指缝里看了一眼，确认是王二，轻轻点头。
这时，王二终于系好了腰带，站起身，抬脚踢了踢地上的布裙，语气满是不满，声音比之前大了些。
“整天跟村里那群人挤在木棚里，人多眼杂的，连办点事都要躲到这么远的地方，真是晦气！”
说的时候，眉头皱成一团，眼神烦躁地扫过周围的树林，像是在嫌弃这地方不好。
王二老婆刚穿好布裙，伸手捡起地上的短褂递给他，语气带着不耐烦：“别抱怨了，赶紧穿好回去，就知道天天想这事，一点正经事都不干。”
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布裙的衣角，能看出她脸上的疲惫。
见王二还站在原地抱怨，王二老婆抬起头瞪他，语气里带着指责和委屈：“你就知道抱怨这事！我天天都吃不饱，早上就喝了半碗野菜汤，肚子现在还空着。你也不知道跟村里的壮丁出去狩猎找吃的，就知道躲在木棚里偷懒睡觉！”
说的时候，她还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肚子，眼神里满是落寞。
王二被噎得脸色涨红，眼神闪烁了一下，嘴硬道：“狩猎哪有那么容易？要是遇到熊怎么办？命没了还怎么吃？我这是惜命，不是偷懒！”
说着，他还往后退了一步，避开老婆的目光，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手里的短褂，显然是心虚了。
王二老婆看着他这副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没再反驳。
她知道跟王二说再多也没用，只是小声说：“那也不能坐等着饿肚子……其他人看我们有多嫌弃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完，弯腰拍了拍布裙上的草屑，准备起身往回走。
王二见老婆不反驳了，反而更激动，脸红脖子粗地攥紧拳头，语气里带着嫉妒和怨恨。
“饿肚子还不是因为林默那小子！他肯定藏了好多好吃的，上次杀熊的时候，他把熊肉都拿走了，一点都没分给我们！”
顿了顿，他往桃花谷的方向瞟了一眼，眼神里满是贪婪：“还有他带走的村里那些小媳妇，个个长得好看，他肯定天天过着地主老爷的日子，却不管我们死活，让我们在这里饿肚子！”
说这些话时，王二唾沫星子随着说话的动作飞溅，情绪越来越激动。
王二老婆听到林默两个字，赶紧上前拉了拉他的胳膊，语气带着担忧：“你别胡说！人家之前帮我们把熊弄死了，不然我们早就被熊吃了，已经够意思了！你可别乱来，别找事，咱们安安分分活下去就行！”
眼神里满是紧张，怕王二的话被人听见，惹来麻烦。
劝解完，王二老婆没再停留，转身就往村民聚集地的方向走，脚步匆忙得很，走之前还回头叮嘱：“快回来，别在这儿待太久，天黑了不安全！”
王二对着老婆的背影冷哼一声，不屑地嘟囔：“懂个屁！妇人之仁！”
等老婆的身影走远，王二先四处张望了一圈，重点看了看桃花谷的方向，又看了看村民聚集地的方向。
见四周没人，才往林默和阿霜藏身的松树方向走了两步，蹲下身假装系鞋带，小眼睛眯了起来，眼神里满是阴狠，嘴角还勾起一抹恶意的笑。
他双手撑在膝盖上，声音压得极低，没了之前的慌乱，“凭什么林默那小子能过这么好？有吃有喝有女人，老子却要在这里饿肚子、挤破木棚？”
顿了顿，他的拳头攥得更紧，语气发狠：“老子去找人回来，把林默那小子杀了！反正这深山野林的，杀了他谁能知道？没人会发现！”
接着，他搓了搓手，眼神里满是猥琐的期待：“到时候分赃，他谷里的食物、住所都是我的！表哥他们肯定会分几个女人给我，到时候老子也能当回老爷，不用再受这份苦！”
提到表哥时，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在确认什么。
说完，王二站起身，又往桃花谷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里的贪婪与狠厉更明显了，随后快步往山林外的方向走去。
看那样子，是去寻人谋划了，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边缘。
林默和阿霜仍躲在松树后，两人脸色都很凝重，王二的话像一块石头，压在两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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