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在树杈上已经蹲了不短的时间，膝盖有些发麻，可他不敢动，他要找到最好的时机。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头野猪，它还在埋头撕扯鹿尸，受伤的后腿偶尔抬一下，动作明显滞涩。
阳光透过枝叶落在它厚实的背上，鬃毛间还沾着前天留下的泥渍。
他缓缓调整握着弓的手，指腹蹭过粗糙的藤条弓弦，掌心沁出薄汗。
瞄准镜似的盯着野猪那条伤腿，关节处的皮毛因为肿胀微微发亮，这是最好的目标。
只要射中这里，它肯定跑不了。
风从树杈间钻过，带着山林里潮湿的气息，树枝被吹得轻轻晃动。
林默屏住呼吸，尽量让身体随着树枝一起动，免得影响准头。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猛地收紧。
嗖！
木箭离弦的瞬间，树杈突然晃了一下，幅度不大，却让箭头偏了半寸。
原本该射中后腿的箭，擦着野猪的脊背飞了过去，箭头划破了一层油皮，带出一串细密的血珠，滴落在地上的腐叶里。
“该死！”林默低骂一声，心沉了半截。
他原本就不会射箭，昨天下午练了整整一下午箭术，多半还是靠运气才勉强摸透些门道。
说是熟悉了射箭的手感，其实也只是能把箭支稳稳搭在弦上而已。
这种情况下想射中那头野猪，纯粹得看老天爷赏不赏脸。
要说有没有自信，有一点，但是不多，如果没有其他因素影响，林默是认为可以试一试的程度。
可惜了，偏偏今天运气没站在他这边，箭矢离弦的瞬间，他就知道偏了。
能让箭头擦到野猪的皮毛，说到底还是因为那家伙实在太大只，目标显眼得想完全射偏都难。
毕竟还是练了一下午的射术了，是那种没有双修的话，第二天手会痛到动不了的那种努力程度。
这么大头的野猪，林默还不至于会射偏地太离谱。
野猪猛地停下动作，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像是被点燃的引线。
它缓缓抬起头，嘴里还叼着块鹿肉，那双浑浊的小眼睛在眼眶里转了转，很快锁定了林默藏身的树影。
下一秒，它猛地弓起脊背，浑身的鬃毛唰地竖了起来，像钢针似的炸开，原本就壮硕的身躯看着又大了一圈。
四条腿死死蹬在地上，蹄子把泥土刨得乱飞，显然是被彻底激怒了。
林默没敢犹豫，手疾眼快地从背后抽出第二支木箭，搭在弓弦上。
野猪正仰头咆哮，整个脸部都暴露在他眼前，两只眼睛瞪得溜圆，满是凶光。
就是现在！
林默再次拉满弓，箭头直指野猪的右眼。
这次他没再等，手指一松，木箭带着风声疾射而出。
野猪刚低下头想寻找攻击目标，根本没注意到空中的箭。
运气女神这时候过来拥抱林默了，噗的一声闷响，木箭精准地扎进了它的右眼，箭尾还在微微颤动，大半截箭身都没入了眼眶，鲜血顺着箭杆汩汩往外冒，很快糊住了半张脸。
“嗷！！！”
凄厉的惨叫响彻山林，惊得树上的鸟雀扑棱棱飞起来。
巨型野猪疼得原地打转，脑袋疯狂地甩动，想把眼里的箭甩掉，可那箭扎得太深，怎么甩都甩不掉，反而让伤口更疼。
它彻底疯了，猛地放弃地上的鹿尸，像一头发狂的战车，朝着林默藏身的老松树冲过来。
咚！！！
一声巨响，野猪的两颗獠牙狠狠撞在松树根部，泥土被撞得飞溅起来，连带着几块碎石都被震得滚下了斜坡。
林默在树上被震得一哆嗦，手里的竹弓差点脱手，树杈晃得更厉害了，枝叶簌簌往下掉。
他赶紧用双腿夹住树干，一只手死死抓住头顶的粗枝，另一只手紧紧攥着竹弓。
树干上的树皮被震得剥落了几片，露出里面浅色的木质。
野猪根本没有停的意思。
它后退两步，再次低下头，用带着獠牙的脑袋狠狠撞向树干，一下比一下用力，撞击声在山林里回荡，震得人耳朵发鸣。
咯吱……咯吱……
老松树发出痛苦的呻吟，树干被撞得左右摇晃，像是随时都会断掉。
几根较细的枝桠受不了这股力道，咔嚓一声断了，带着枝叶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林风还是低估了巨型野猪破坏力，这么大棵的树，居然隐隐有些支撑不住的意思。
林默所在的树杈原本就不算太粗，被这么反复撞击，开始慢慢向一侧倾斜，连接处的树皮裂开了一道缝，能看到里面的木质纤维。
他心里发慌，赶紧把另一只手也搭在树枝上，身体紧紧贴在树干上，尽量稳住重心。
就在这时，挂在腰间的石刀不知怎么松了绳结，啪嗒一声掉了下去。
巧的是，石刀正好砸在野猪的背上，虽然没造成什么伤害，却像是火上浇了油。
野猪猛地停下撞击，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声音里充满了暴怒。
它抬起头，用那只还能看见的左眼死死盯着树干，像是要把这棵树撕碎。
紧接着，它猛地低下头，将锋利的獠牙对准树干底部，狠狠往上一挑！
噗嗤！
坚硬的松树皮被轻易豁开，野猪的獠牙在树身留下一道深约十厘米的口子，木屑混着树汁飞溅出来。
这一下力道极大，树干明显晃了晃。
林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感觉到树干的晃动幅度越来越大，脚下的树杈倾斜得更厉害了，几乎要和树干成直角。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树干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咔嚓声，从那道被挑开的口子处彻底断裂。
整棵树失去了平衡，朝着左侧的斜坡倒了下去。
林默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瞬间失去了支撑，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抛了出去。
他下意识地想抓住什么，却只捞到一把空气，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摔在斜坡的碎石堆上。
“呃！”
一声闷哼从林默喉咙里挤出来，后腰正好磕在一块石头上，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半边身子都麻了，像是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
他想撑着起身，左手却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手心被地上的断枝划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正往外渗，染红了身下的碎石。
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耳边嗡嗡作响，只能隐约听到身后老树倒地的轰然巨响，还有野猪那依旧疯狂的咆哮声，仿佛就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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