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相同时间，齐斯南准时出现在了沈因的身边。
“我们昨天聚在一起聊了很多东西。”
这回是齐斯南先开口找的话题。
“你们？”沈因发出了一个短暂的疑问，随后大概是想到了林麦清之前跟他说的，大家都变了不少的事情之后也就不再对此感到疑惑。
于是沈因没再说话。
齐斯南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了。
“我们主要聊了一下首领承诺给我们的愿望。”
她这么说着，仔细观察着沈因的表情。
齐斯南想看看沈因是不是也是因为首领承诺的愿望而加入落红的。
还是说，他现在能靠着这些资源吊着这条命，就是他的愿望本身。
“嗯，我知道了。”
沈因没有表情，他缠着绷带的手指轻轻划过书页的尖锐边角。
他似乎很希望这尖锐能不考虑后果地将自己的手指划破，然后触发异能的副作用，让摩挲着尖角的手指被狠狠地划开，出现一道深及骨头的伤口。
齐斯南看着他的动作，并不知道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我可以跟你讲讲其他人的愿望是什么，其实有一件事情还挺奇怪的，大家的愿望千奇百怪，而且极其离谱，但它们都因为某些原因而被莫名其妙地实现了。”
齐斯南似乎是无意识地说出了这一大串话。
“我没有逼你说这些东西出来，你也不必用这种话来想套出我的过去和我的愿望。”
沈因嗤笑一声，把书狠狠合上。
“我真的很讨厌你，齐斯南。”
“你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恰到好处的伪装，每一句话都是有目的的。”
“我的愿望不可能会被实现，就算实现，也是在我死后，明白了吗？”
沈因尖锐的目光刺向齐斯南。
齐斯南算是有些错愕，但表情没变。
“我还不至于这样精明。”
她开口反驳了这句话。
“但你真的很会读空气和套话。”
沈因依旧看着她。
后者也把目光转移到了他身上。
齐斯南墨色的眼睛里是空洞和虚无。
很像黑洞，似乎要将人吞噬。
“你的眼睛很疲惫，最近早些休息。”
这是沈因的职业病，作为前d市的眼科医生，他的职业素养很高。
“是吗？”
齐斯南忽然笑了，把眼睛弯成一条缝。
“但我最近睡得很好。”
她似乎抓到了沈因的漏洞，通过这件事情反击了回去。
“是吗？”
沈因看着她闭上眼睛不再让自己查看，也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沈医生之前是眼科的金牌医生吗？”
齐斯南如沈因所说，开始抓着一个漏洞，不停地为自己找到情报。
“我想这不是你需要管的事情。”
“我只是好奇而已啦。”
齐斯南笑着，没再问这些问题。
“说回大家的愿望吧，林麦清的愿望很中规中矩，是回归家庭...”
齐斯南就这样一边把他腿上放着的书拿走，准备给他换绷带，一边聊着这些沈因口中她用来套取情报的信息。
“我不要你的情报。”
齐斯南给沈因的手腕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我真的只是好奇，仅此而已。”
她稍微解释了一下自己其实没有恶意，说话方式可能不太对他胃口而已。
沈因就这样沉默地听着。
在近一个小时之内被齐斯南指出两次错误，他现在陷入了沉思当中。
“你不愿意开口没关系，我之前也这样，然后到现在都没能把过去的事情讲出来。”
她笑着，语气里没有遗憾，只有对自己无尽的无奈。
“不相信我就去跟其他人讲吧，至少林队是个好人。”
“我先走了，早些休息，沈因先生。”
齐斯南松开他的手，起身往外面走去。
沈因就这样看着她的背影。
忽然，他轻声开口。
“齐斯南。”
“怎么了？”
她回头看着他。
“你有思考过是什么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吗？”
“可能有吧。”
她的嘴唇动了动，说了一句说了相当于没说的话。
那句话混合着微笑，是她惯有的腔调。
齐斯南见沈因没有话要再说，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关门的声音很轻，生怕让沈因受伤。
在门外，齐斯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说话的方式很像套话吗？”
“确实很像，你巴不得其他人多说一点你自己少说一点，这样就能抓住其他人的把柄保护自己了。”
卡罗尔走在她身边。
“我活下来还真挺不容易的。”
“倒也不至于，要活下来其实很简单，只是要争取到好好活下去的资本不容易。”
“你做得很好了。”
“我知道。”
她还是用叹气结束了这个话题。
“你觉得沈因真的讨厌我吗？”
齐斯南没停下脚步，只是把脚步放缓了些。
“我不觉得，他大概只是觉得你过于市侩精明。”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你觉得我们明天的见面要聊些什么呢？真是伤脑筋。”
“林队说别说他的牺牲是无意义的，但他为了其他人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齐斯南没办法认同他这种完全把自己奉献出去的行为表示认同。
“其实在他眼里，你也是这样疯狂的吧。”
“卡罗尔，我是不是说过不准瞎读我心？”
齐斯南摆出了一副核善的微笑看着卡罗尔。
“你的表情就写在脸上，我哪用读啊。”
祂耸耸肩，表示自己根本没用。
“大家都是一群疯子。”
齐斯南踏出沈因的地盘，走回了落红休息室。
“你看，我，林麦清和沈因甚至再加上一个宋虚檐和韩跃，会为了其他人放弃生命；萧绳施塔望之前会为了自己放弃其余对她们而言无所谓的一切；秋会为了其他人的梦想而踏上不归之路...”
“我们都是疯子。”
齐斯南高兴地得出了这个结论，当她准备跟卡罗尔分享这个结论时，却发现祂早就无影无踪。
“我又把祂丢在脑后了啊...”
齐斯南的脑子在一瞬间清醒过来，轻易定义其他人是疯子本身就是一件相当荒诞的事情。
很傲慢的做法。
她在心里给落红的每一个人都道了一遍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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