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时间在这里，陪你们过家家。”
楚玄淡漠的声音，如同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张凌云的脸上。
张凌云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身为龙虎山天师府的嫡传大弟子，何曾受过如此轻蔑的羞辱？
“楚玄！你不要太狂妄了！”
他身后一名龙虎山弟子终于按捺不住，怒声喝道：“我师兄是为大局着想！这锁妖塔外的结界诡异无比，强行破阵只会招来反噬，白白送死！”
另一人也附和道：“没错！此地妖气冲天，七煞门必定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我们去闯！等待师门长辈前来，里应外合，方是万全之策！”
在他们看来，楚玄的行为无异于自寻死路，更是对他们龙虎山战术安排的公然挑衅。
楚玄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们的抗议。
他的目光，始终凝视着蜀山深处，那被浓郁妖雾笼罩的锁妖塔方向。
师尊的气息，就在那里，虽然微弱，却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他没有时间等。
也无需等待。
“骆樱，千雪，我们走。”
楚玄转身，只留给张凌云等人一个决绝的背影。
骆樱毫不犹豫地跟上，手中长剑紧握，清丽的脸庞上满是肃杀与对师兄的绝对信任。
姚千雪美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但看到楚玄那不容置疑的姿态，也只能轻叹一声，莲步轻移，紧随其后。
“你……！”
张凌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楚玄的背影，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从未见过如此霸道、如此不讲道理的人。
“师兄，就让他们去送死吧！不自量力！”先前那名弟子愤愤不平地说道。
“没错，等他被结界反噬重伤，就知道我龙虎山阵法的博大精深了！”
张凌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怒火与屈辱，眼神却变得无比阴沉。
嘴上说着让楚玄去送死，但他心中却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好奇。
这个男人，究竟是狂妄无知，还是真的有恃无恐？
“我们跟上去，远远看着。”
张凌云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师兄？”
“我倒要看看，他要如何破开这连我师门长辈都感到棘手的上古魔阵！”
……
楚玄带着二女，很快便来到了那座巨大的结界面前。
这是一个笼罩了方圆数里，直通天际的巨大黑色光幕，表面流淌着诡异的血色符文，散发着非魔非妖的混沌气息。
光幕之上，妖气与魔气交织，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将整个锁妖塔区域彻底与外界隔绝。
“好可怕的结界……”
姚千雪俏脸凝重，她能感觉到这结界中蕴含的力量，足以轻易碾杀任何金丹境以下的修士。
骆樱则是全神戒备，护在楚玄身侧，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然而，楚玄却并未像张凌yun等人预料的那样，直接发起强攻。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结界面前，双眸之中，一抹淡淡的金光悄然亮起。
望气术！
在他的视野里，整个世界都化作了由无数能量线条构成的奇景点。
眼前的巨大结界，更像是一个由亿万条黑红丝线编织而成的巨大囚笼，无数能量节点在其中明灭闪烁，构成了一个完美而自洽的循环，毫无破绽。
楚玄迈开脚步，没有靠近结界，而是绕着这巨大的光幕，不疾不徐地走了起来。
他走得很慢，很专注，仿佛一个巡视自己领地的君王，目光扫过每一寸土地，每一处能量的流动。
远处，张凌云一行人隐匿在密林之中，看着楚玄这怪异的举动，皆是满脸困惑。
“他在做什么？绕圈子？”
“故弄玄虚！”张凌云身边那位精通阵法的弟子冷哼一声，低声分析道，“师兄你看，这结界名为‘九幽血煞封天阵’，乃是七煞门失传已久的上古魔阵变种。它引动蜀山地底妖脉，与天穹魔气相连，自成一体，生生不息。”
他指着结界上流动的符文，继续道：“此阵环环相扣，根本不存在所谓的阵眼和薄弱点。任何攻击都会被大阵吸收，并转化为十倍、百倍的力量反噬攻击者！他这样绕圈，根本是白费力气！”
张凌云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这位师弟在阵法上的造诣，在龙虎山年轻一辈中首屈一指，他的判断，绝不会有错。
看来，这楚玄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他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准备欣赏楚玄接下来如何被大阵反噬，狼狈收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楚玄绕着结界，已经走了整整一圈，最后，他在一处看似平平无奇的山壁前停下了脚步。
这里没有任何能量汇聚的迹象，只是一块光秃秃的普通岩石。
“找到了。”
楚玄停下脚步，回头对骆樱和姚千雪淡淡说道。
“就是这里。”
二女皆是一愣，完全不明白楚玄的意思。
而远处的张凌云等人，更是一头雾水。
“找到了？找到什么了？一块破石头？”
就在他们疑惑之际，楚玄动了。
在张凌云等人不可思议的注视下，楚玄并指如剑，精纯无比的金色道气自他指尖吞吐而出，竟如实质一般。
他以自身道气为笔，以虚空为画卷，开始迅速刻画起来。
一道道玄奥无比的符文，在他指尖流淌而出，凭空出现在空气之中。
那些符文的结构之复杂，气息之古老，远超张凌云等人的认知范畴。
每一个符文出现，都仿佛引动了天地间某种不可言说的法则，让周围的空间都泛起淡淡的涟漪。
“这……这是什么符箓？！”
张凌云身边的阵法师骇然失声，他感觉自己的阵法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了。
楚玄所刻画的符文，他一个都看不懂，但他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那是一种直指大道本源的至高法则！
短短十数息的功夫，一组由九个金色符文构成的破解符印，便已悬浮在楚玄面前，散发着煌煌神威。
“去！”
楚玄屈指一弹。
那组金色符印化作一道流光，没有激起半点波澜，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块平平无奇的山壁之中。
下一刻，异变陡生！
嗡——！
整个巨大的黑色结界，猛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一头沉睡的洪荒巨兽被刺中了要害。
紧接着，在张凌云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坚不可摧、完美无瑕的黑色光幕，就在那块山壁对应的位置，竟如同烈日下的冰雪一般，无声无息地融化开来。
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门户，就这样凭空出现了。
整个过程，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爆发。
只有一种举重若轻，掌控一切的写意与从容。
门户洞开的瞬间，楚玄缓缓转过身，淡淡地瞥了一眼远处密林中早已目瞪口呆的张凌云。
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漠然。
那眼神仿佛在说：
你做不到的，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
仅仅一瞥，楚玄便收回了目光，再也没有看他们第二眼。
“走。”
他迈步踏入了那个新开的门户，身影瞬间被黑暗吞噬。
骆樱与姚千雪紧随其后，消失在门户之中。
留在原地的张凌云和他身后的四名龙虎山弟子，则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彻底石化。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颠覆认知的骇然与惊恐。
“一……一念成阵，弹指破禁……这……这是阵法宗师的手段！”
那位阵法师嘴唇哆嗦着，声音里充满了敬畏与绝望。
张凌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用巨锤狠狠地砸了一下，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引以为傲的龙虎山传承，他坚信不疑的战术策略，在楚玄这匪夷所思的神通面前，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天才？
不，这已经不是天才所能形容的了。
这是“宗师”！是足以开宗立派，让所有阵法师顶礼膜拜的无上存在！
就在他们心神巨震，难以自持之时，一股比外界浓郁了十倍不止的妖气与血腥味，猛地从那洞开的门户中扑面而来！
那气息之中，夹杂着无数怨魂的哀嚎与绝望的嘶吼。
门户之后，隐约可见尸山血海，白骨累累。
那里，是真正的修罗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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