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府内外，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雨前的闷雷。兵士们持戈肃立，面色凝重，将围观的人群隔绝在外。府内，吕文德带来的那些精锐禁卫，个个手按刀柄，眼神不善地盯着每一个进出的人，尤其是郭靖麾下的将领与幕僚，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林惊鸿、苏凝霜与杨过穿过人群，踏入府门，立刻感受到这股令人窒息的紧张。一名身着禁卫统领服饰、面色冷厉的汉子拦在他们面前，目光如刀般刮过三人，尤其在气息沉凝、隐有寒意的林惊鸿身上停留最久。
“站住！尔等何人？府内正在勘查吕大人遇害一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那统领声音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杨过眉头一竖，就要发作，却被苏凝霜轻轻拉住。她上前一步，亮出残宋盟令牌，不卑不亢道：“我等乃郭大侠故人，有要事禀报。吕大人之事，或与我等昨夜遭遇有关，还请通传。”
那统领审视着令牌，又看了看气度不凡的三人，尤其是林惊鸿那深不见底的眼神，让他心中莫名一凛。他冷哼一声，侧身让开道路：“既是相关之人，便进去吧！不过，若与吕大人之死有牵连，休怪我等刀剑无情！”
三人不再多言，快步向内走去。穿过几重院落，来到吕文德生前所居的僻静小院。院中已聚集了不少人，郭靖与黄蓉站在主屋门口，脸色沉重。几名作仵作打扮的人正在屋内忙碌，还有两名穿着官服、显然是吕文德带来的属官，正对着郭靖激动地说着什么。
“…郭大帅！吕大人奉皇命而来，督师襄阳，如今不明不白死于非命，死状如此诡异！你若不能给我等一个交代，我等如何向朝廷、向贾相爷复命？！”一名山羊胡属官声色俱厉。
郭靖浓眉紧锁，沉声道：“吕大人不幸罹难，郭某亦感痛心。此事发生在襄阳，郭某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给朝廷一个交代。但若有人欲借此生事，扰乱军心，郭某也绝不答应！”
他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将那属官的气势压了下去。
黄蓉眼尖，看到林惊鸿三人进来，尤其是感受到林惊鸿身上那迥异于前的沉凝气息，美目微微一亮，迎了上来：“惊鸿，你的伤…好了？”她语气中带着惊喜与探询。
林惊鸿躬身行礼：“劳黄帮主挂心，晚辈伤势已无碍，功力亦略有精进。”
“好！好！”郭靖也转过头，看到林惊鸿神完气足，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旋即又被眼前的麻烦所笼罩，“你们来得正好。吕文德…昨夜暴毙于房中，死因蹊跷。”
黄蓉压低声音，快速将情况告知：“浑身覆盖寒霜，脏腑经脉尽被一股极寒内力震碎、冻结，表面却无任何外伤。死亡时间，推测在子时前后。守卫称昨夜并未见到任何外人潜入，但…”她目光若有深意地扫过林惊鸿，“那寒冰属性的内力，却是不争的事实。”
林惊鸿心中一沉。子时前后，正是他在冰窖中疗伤，遭遇黑衣人偷袭的时刻！而寒冰内力…这指向性实在太明显了！
杨过性子急，忍不住道：“郭伯伯，黄阿姨，我们昨夜在城东冰窖为林大哥护法，确实有个穿黑衣服的家伙偷袭！那家伙武功路数诡异，中了我的蛤蟆功跑了，还留了血！林大哥一直在运功，根本没动过！”
那两名属官闻言，立刻像是抓住了把柄，山羊胡属官尖声道：“冰窖？寒冰内力？果然与尔等有关！郭大帅，你还有何话说？！定是这姓林的小子，嫉恨吕大人分权，暗中下此毒手！”
“放屁！”杨过怒道，“那黑衣人自己跑来偷袭，被打跑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谁知道他是不是你们自己人搞的鬼？”
“你…你血口喷人！”另一名胖属官气得浑身发抖。
“够了！”郭靖一声低喝，如同平地惊雷，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院内顿时安静下来。他目光如炬，看向那两名属官，“事情尚未查明，岂可妄下论断？林少侠昨夜一直在冰窖疗伤，有苏侄女与过儿作证。而吕大人死于府内，守卫森严，若无人证物证，便指认林少侠行凶，未免太过武断！”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却带着更重的分量：“当务之急，是查明真凶，而非在此互相猜疑，徒令亲者痛，仇者快！若有人想借此兴风作浪，扰乱襄阳防务，郭某第一个不答应！”
那两名属官被郭靖气势所慑，又见禁卫统领似乎也微微摇头，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只得悻悻住口，但眼神中的怀疑与怨毒却丝毫未减。
黄蓉适时开口，将话题引回正轨：“吕大人死因奇特，寻常江湖中，能有如此精纯阴寒内力者并不多见。除了惊鸿的寒山派，西域玄冥帮，以及…古墓派，皆有可能。”她提到古墓派时，目光微微一闪。
苏凝霜心中一动，接口道：“黄帮主所言极是。昨夜那偷袭的黑衣人，其内力阴毒诡异，带有西域路数，但身法却又有些…似是而非。而且，他目标明确，直指正在疗伤的林大哥，显然是受人指使，欲除之而后快。”
林惊鸿沉默片刻，忽然道：“郭大侠，黄帮主，可否让晚辈查验一下吕大人的遗体？”
众人皆是一怔。那山羊胡属官立刻反对：“不行！吕大人遗体，岂容你随意触碰？”
郭靖与黄蓉对视一眼，黄蓉微微点头。郭靖便道：“让林少侠看看无妨。或许，他能从内力残留中，发现一些我们忽略的线索。”
有郭靖发话，那两名属官虽不情愿，也不敢再强硬阻拦。
林惊鸿走到房门口，并未立刻进去，而是站在门外，凝神感知。屋内弥漫着淡淡的尸臭与一种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异样香气。他运转寒冰真气，双眸微闭，仔细感应着空气中残留的能量波动。
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走进屋内，来到那盖着白布的尸身前，轻轻掀开一角。吕文德的尸体果然如描述那般，面色青紫，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须发皆僵，死状可怖。
林惊鸿伸出食指，指尖凝聚着一丝极其精纯的寒冰真气，缓缓靠近吕文德的眉心。当他的指尖距离皮肤尚有寸许时，异变陡生！
那尸体表面的白霜，仿佛受到某种牵引，竟微微波动起来！而更令人心惊的是，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赤红色气丝，如同有生命的毒蛇，猛地从那白霜之下窜出，沿着林惊鸿的指尖，便要向他经脉中钻去！
这赤红气丝带着一股灼热、歹毒、充满怨念的气息，与那表面的冰寒截然相反！
“小心！”屋外时刻关注着的苏凝霜失声惊呼。
林惊鸿却似早有预料，指尖那缕寒冰真气骤然变得凝实如钢，“嗤”的一声轻响，竟将那缕赤红气丝瞬间冻结、震碎，化为虚无！而他指尖的寒气也随之侵入尸体，仔细探查。
数息之后，他收回手指，脸色凝重地走出房间。
“如何？”郭靖与黄蓉齐声问道。
林惊鸿沉声道：“吕大人确系被极寒内力震碎心脉而死。但…那寒气并非根源，更像是一种‘载体’或者说‘伪装’。”
“伪装？”黄蓉秀眉微蹙。
“不错。”林惊鸿点头，“真正的杀招，是隐藏在那寒气之下的一缕极其阴毒炽热的‘火毒’！此毒属性与寒气截然相反，却能巧妙地依附于寒气之中，侵入人体后，寒气压制表象，火毒则焚毁脏腑经脉，歹毒无比！而且，这火毒之中，还夹杂着一丝…惑乱心神的异力。”
他看向苏凝霜和杨过：“昨夜那黑衣人，与我交手时，掌力中也带有一丝类似的灼热阴毒之气，只是远不如这火毒精纯霸道。”
苏凝霜恍然：“所以，吕大人并非死于寒冰内力，而是死于这隐藏的火毒？那表面的寒霜，只是掩人耳目？”
“至少大部分死因是如此。”林惊鸿肯定道，“而这火毒的属性…与李莫愁的赤练神掌，颇有几分相似之处，但更为诡异难防。”
“李莫愁？！”众人皆惊。
杨过猛地一拍手：“是了！那妖道最擅长用毒！定是她暗中下手，嫁祸给林大哥！”
黄蓉沉吟道：“李莫愁确有动机。她与蒙古勾结，欲除惊鸿而后快，嫁祸之计，一石二鸟，既能除掉心腹大患，又能挑起我军内部混乱，甚至借朝廷之手对付靖哥哥。而且，她精通寒热之毒，有能力制造出如此诡异的死状。”
郭靖脸色铁青：“好毒辣的计策！”
那两名属官和禁卫统领听得将信将疑，山羊胡属官道：“你们红口白牙，说是李莫愁便是李莫愁？有何证据？”
林惊鸿平静道：“证据之一，便是那隐藏的火毒。此毒绝非寻常寒冰内力所能拥有。证据之二…”他目光扫过院中众人，“昨夜偷袭我之人，身受内伤，且留下了血迹。只需找到身上带伤、且内力属性阴寒与炽热交织之人，或可顺藤摸瓜。”
禁卫统领闻言，眼神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并未立刻开口。
黄蓉心细如发，见状便道：“王统领，吕大人带来的人中，近日可有受伤者？或者，有谁行为异常？”
那王统领犹豫了一下，还是拱手道：“回黄帮主，吕大人麾下，确有一人，名叫赵昊，乃是吕大人贴身护卫之一，平日沉默寡言，武功路数不明。昨日午后，他曾告假外出，直至深夜方归，回来时脸色苍白，推说感染风寒。今早查验，他右臂确有包扎痕迹，且…其气息，似乎有些紊乱，时寒时热。”
“赵昊？”黄蓉与郭靖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寒意。“立刻带赵昊前来问话！”
命令传下，不久，亲兵回报：“禀大帅，那赵昊…不见了！其住处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套染血的夜行衣！”
果然如此！
那赵昊，显然就是昨夜偷袭冰窖的黑衣人！而他，极有可能就是直接对吕文德下毒之人，或是执行者之一！此刻潜逃，更是做贼心虚！
“搜！全城搜捕！务必擒获赵昊！”郭靖厉声下令。
两名属官和禁卫统领此刻脸色阵红阵白，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山羊胡属官讪讪道：“这…没想到竟是贼人嫁祸…郭大帅，方才多有得罪…”
郭靖摆了摆手，神色并无多少轻松：“真相虽明，然危机未解。李莫愁与蒙古勾结，此计不成，必有后招。且吕大人身死，朝廷那边，终究需要交代。”
他看向林惊鸿，目光中带着赞赏与更深的重托：“惊鸿，此次多亏你心细如发，洞察关键，否则我等皆被蒙蔽，后果不堪设想。”
林惊鸿躬身道：“郭大侠谬赞，此乃晚辈应为之事。”
经此一事，府内紧张气氛稍缓，但那隐于暗处的毒蛇李莫愁，以及虎视眈眈的蒙古大军，依旧如同悬顶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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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日，襄阳城在一种外松内紧的状态下度过。全城搜捕并未找到赵昊的踪迹，此人仿佛人间蒸发。城防在黄蓉的调度下，依据《武穆遗书》的策略不断完善，应对投石机与地道的措施也逐步落实。蒙古大军似乎也在调整，并未发动大规模进攻，只是小股部队的骚扰依旧不断。
林惊鸿伤势尽复，功力大进，便主动承担了更多城防事务。他不再仅仅参与“听瓮”监听，更时常巡视城墙，以其愈发敏锐的感知，查漏补缺。他与苏凝霜、杨过的配合也愈发默契。
这日黄昏，林惊鸿独自一人在城北一段较为僻静的城墙上巡视。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映在斑驳的墙砖上。他指尖拂过冰凉的垛口，感受着这座雄城历经战火后的沧桑与坚韧，心中对“守护”二字的理解，愈发深刻。
忽然，他脚步一顿，目光锐利地扫向城墙外侧下方，一片乱石杂草丛生的区域。那里，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寻常地脉之气的能量波动，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波动带着一种阴冷、死寂的气息，与他之前感知到的、侵蚀城墙的毒性颇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隐晦。
他不动声色，记下位置，并未立刻声张。待到入夜，他才悄然唤来苏凝霜与杨过。
“那片乱石区有古怪。”林惊鸿指着下方黑暗中的区域，低声道，“我感知到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可能与之前的城墙中毒有关。”
苏凝霜凝神感知片刻，摇了摇头：“我察觉不到，那波动太微弱了。”她有些惊讶于林惊鸿感知的敏锐。
杨过也试着感应，同样一无所获，嘟囔道：“林大哥，你这功力涨了，感觉也比狗还灵了。”
林惊鸿微微一笑，并未解释。这或许与他功力大进，以及寒冰真气对阴寒、死寂类能量特有的敏感有关。“我下去查探一番，你们在上方接应。”
“太危险了！”苏凝霜立刻反对，“若真是毒源，或是陷阱…”
“无妨。”林惊鸿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我自有分寸。若情况不对，我会立刻撤回。”
见他心意已决，苏凝霜只得叮嘱道：“一切小心！”
林惊鸿点头，身形一晃，如同夜枭般悄无声息地滑下城墙，融入下方的黑暗之中。他并未直接落向那片乱石区，而是借助阴影和地形，迂回靠近，同时将感知提升到极致。
越是靠近，那股阴冷死寂的波动越是清晰。终于，他在一块半人高的巨石背后，发现了一个被巧妙伪装起来的洞口！洞口仅容一人匍匐通过，深不见底，那股异常的波动，正是从洞内弥漫而出！
他屏住呼吸，指尖凝聚寒气，小心翼翼地探入洞内感知。洞内并非地道，而是一个小小的、人工开凿的密室！密室中央，摆放着一个墨绿色的玉瓮，瓮口密封，但那阴冷死寂的波动，以及一股淡淡的、与吕文德体内火毒同源的腥甜气息，正是从这玉瓮中散发出来！
找到了！毒源！或者说，是尸毒的中转站！
林惊鸿心念电转，并未贸然触动那玉瓮。他仔细观察四周，发现玉瓮下方连接着几条极其细微的、几乎与泥土同色的管道，如同植物的根系般，向着城墙基座的方向蔓延而去！
原来如此！敌人并非直接从外部下毒，而是通过这种隐秘的方式，将毒质缓慢地渗透、输送到城墙内部！难怪之前难以察觉！
必须毁掉它！
林惊鸿不再犹豫，双掌齐出，寒冰真气汹涌而出，并非攻向玉瓮，而是瞬间将玉瓮以及那几条细微管道完全冰封！极寒之气顺着管道逆向蔓延，将其中可能残留的毒质也一并冻结！
做完这一切，他迅速退出洞穴，发出信号。
苏凝霜和杨过立刻放下绳索，将他拉上城墙。
“如何？”两人急问。
林惊鸿将下方所见快速说了一遍。“毒源已暂时被我冰封，但其与城墙的连接仍在，需尽快派人彻底清除，并检查其他区段是否还有类似布置。”
苏凝霜又惊又喜：“太好了！我立刻去禀报黄帮主！”
杨过更是用力捶了林惊鸿肩膀一下（被他自然散发的寒气激得打了个哆嗦）：“哈哈！林大哥，真有你的！这下看那妖道还怎么搞鬼！”
消息传回，黄蓉立刻调集工兵高手，按照林惊鸿提供的方位，果然找到了那被冰封的毒源，并顺藤摸瓜，又在其他几处相对薄弱的城墙区段，发现了类似的隐秘毒穴！所幸发现及时，毒性尚未完全蔓延开，被逐一清除、破坏。
这一次，林惊鸿可谓居功至伟！不仅洗清了自身嫌疑，更接连立下大功，其敏锐的感知、沉稳的心性、以及精进的实力，赢得了郭靖、黄蓉以及军中诸多将领的由衷敬佩与信赖。
夜色下，林惊鸿与苏凝霜并肩站在城头，望着远方蒙古大营的点点灯火。
“林大哥，”苏凝霜轻声开口，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眸光如水，“经此诸事，我才真正明白，何为‘侠之大者’。并非仅是仗剑江湖，快意恩仇，更是于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明辨是非，守护该守护的一切。”
林惊鸿转头看她，月光洒在她清丽绝俗的侧脸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心中微微一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如同初春的冰河下悄然涌动的暖流。他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坚定：“嗯。这条路或许艰难，但…值得。”
两人相视无言，却仿佛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不远处，杨过靠在一个垛口上，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撇了撇嘴，哼了一声，但眼中却并无多少反感，反而有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暖意。这纷乱的世道，这危机四伏的襄阳，能有值得托付后背的伙伴，似乎…也不错。
然而，就在这片刻的宁静中，一名丐帮弟子气喘吁吁地奔上城头，带来一个令人心头一紧的消息——
“禀郭大帅，黄帮主！蒙古大军异动！他们…他们似乎在阵前，架起了一座高台！”
高台？
郭靖、黄蓉、林惊鸿等人立刻赶到面向蒙古大营的主城楼。借着对方营中的火光，果然看到一座数丈高的木质高台，正在敌军阵前迅速搭建起来。高台之上，隐约可见一道身影，虽看不清面容，但那袭紫色的道袍，在火光照耀下，却显得格外刺眼！
李莫愁！
她站在高台之上，想做什么？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风暴，似乎即将以另一种形式，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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