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京城，最高指挥中心。
这里的空气凝滞，每一缕都沉重得像是灌满了铅。
巨大的全息投影墙上，天基卫星的冰冷视角正无声地直播着一场炼狱。
英国海岸线，已不再是地理名词。
它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创口，是地球正在被啃食的证明。
由超凡者组成的“圆桌骑士团”，驾驶着华夏淘汰的第一代外骨骼装甲，发起了螳臂当车般的冲锋。
一名骑士的高周波剑刚刚斩落巨兽的一截触腕。
下一瞬，阴影覆盖了他。
三头形态各异的怪物从旁侧扑上，他连同那身钢铁座驾，被轻易地分食、撕碎，金属扭曲的悲鸣淹没在咀嚼声里。
这不是战斗。
是屠宰。
而另一块分屏上的北美画面，则让指挥中心内每一颗心脏都为之停跳。
那支横跨大陆的兽潮，展现出的不是野兽的狂乱，而是一种近乎于机械的、绝对的纪律性。
它们是军队。
当那个名为大卫的男人，屹立于兽潮之前，用一声咆哮，引来漫天骨矛攒射，将美利坚最先进的F-35战斗编队从天空抹除时——
指挥中心内，所有的键盘敲击声、所有的呼吸声，都消失了。
死寂。
“这不是生物入侵。”
刘振国喉咙发紧，每个字都像是从砂砾里挤出来的。
他死死盯着画面中，那个站在金属与火焰暴雨下狂笑的男人。
“这是一场战争。”
“一场有预谋，有组织，有明确战略目标的……灭世之战。”
一名情报主管指尖颤抖，调出了另一份数据流。
“报告！它们的目标，是怀俄明州的魔鬼塔！”
“它们的行军路线……是一条笔直的，没有任何偏差的直线！”
“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地图，烙印在它们的基因里！”
魔鬼塔。
这三个字，让角落里一直闭目养神的张鼎玉，身体猛地一震。
他睁开了眼。
那双总噙着云淡风轻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山崩海啸般的惊涛。
“建木……”
他的声音很轻，近乎呢喃，却像一道电流，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张天师？”一位负责古史研究的老院士扶了扶眼镜，语气急切，“您说什么？”
“山海经有载，大地中央，有木通天，名曰‘建木’。”
张鼎玉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屏幕，穿透了万里空间，落在了那座诡异的平顶山上。
“它是阶梯。”
“连接人与神，凡尘与天穹的……唯一阶梯。”
老院士的呼吸骤然粗重：“您的意思是……魔鬼塔，就是建木？！”
“是建木的‘根’。”
张鼎玉摇头，眼中竟透出一丝恐惧。
“上古末期，有大神通者，为免神魔乱世，行‘绝地天通’之事。”
“一剑，斩断建木。”
“从此天人永隔，神不能下，凡不能上，才有了我人间的……秩序。”
“贫道一直以为，这只是先人瑰丽的想象……”
张鼎玉的声音变得艰涩无比。
“现在看来，‘绝地天通’是真的。”
“那被斩断留在人间的‘根’，也真的存在。”
“就是那座魔鬼塔！”
不需要更多解释了。
在场所有人，都是人中龙凤，瞬间就将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了一起！
“它们……要去重启建木！”刘振国失声，身体不受控制地站起，“它们要重新打开那扇被封印的门！”
“那些怪物，本就是门的另一边的生灵！”
“它们不是入侵！”
“它们是回家！”
老院士脸色惨白如纸，喃喃自语：“一旦天地之门重开……出来的，还会仅仅是这些怪物吗？”
“还是说……”
“会是神话里记载的，那些真正的……神与魔？！”
这个猜想，像一个黑洞，瞬间吞噬了所有人心中最后一点侥幸。
这不再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
这是物种与物种，世界与世界的……存亡之战！
“秦政！”
刘振国猛地转身，一把抓住秘书的肩膀，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现在在哪？！”
“报告首长！秦顾问在提交‘神网’计划后，就进入了最高等级的闭关静室！”秘书被他眼中的血丝吓到，高声回答，“他留下命令，除非……除非文明倾覆，否则任何人不得打扰！”
刘振国的手，无力地垂下。
文明倾覆。
他看着屏幕上，那支朝着魔鬼塔坚定推进的兽灵狂潮，它们每一步，都在踏碎人类的文明。
这，不就是吗？
他抬起手，想要按下那个直通闭关室的红色警报。
可他的指尖，在距离按钮一厘米的地方，剧烈地颤抖着，最终还是缓缓收回。
不行。
还不到时候。
在那些君王级的巨兽真正现身之前，在天地之门被打开之前，秦政是他，是整个华夏，是全人类……唯一的底牌。
现在动用，无异于决战前，自断臂膀。
刘振国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钢铁般的决绝。
“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响彻整个指挥中心，斩钉截铁。
“第一！将‘建木’与‘绝地天通’的猜想，加密通报全球所有大国！告诉他们，浩劫已至，无人可以幸免！”
“第二！天河二号超算全力运转！我要在十分钟内知道，以美利坚的全部常规军力，能拖住兽潮多久！”
“第三！”
“通知神农卫、龙虎山、蒙家军……所有超凡单位！一级战备！”
“随时准备……跨国作战！”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一字一顿。
“从现在起。”
“我们不是为国而战。”
“是为人类文明的火种，能够延续下去……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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