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政！”
冯队长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蒲扇大的手掌重重拍在他肩膀，那力道，差点把秦政直接拍进地里。
“你小子，没事吧？！”他吼道。
姜芸紧随其后。
她没那么激动，但手里的战术手电光柱，却跟ct扫描仪一样，飞快地在秦政身上从头到脚过了一遍。
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
通讯器里，背景音瞬间炸开，指挥中心那边的喧嚣几乎要冲破电流。
所有人都死死盯着这来之不易的画面。
那集体松气的呼啸声，隔着电磁波都能砸在人脸上。
“没事，好的很！”
秦政龇着牙，笑得像个刚分了地的二百斤地主傻儿子。
他得意地一拍胸口，结果“哗啦”一声，好几颗珠子差点从破烂的衣襟里滚出来。
他手忙脚乱地往怀里一揣，然后献宝似的，掏出一颗最大的，直接塞到姜芸手里。
“来，姜博士，给你带的土特产！”
珠子入手，一股沁骨的凉意顺着掌心直冲天灵盖。
那柔和的光晕，竟让周围十几支高亮战术手电的强光都显得有些扎眼。
“这……”冯队长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姜芸扶了扶眼镜，指尖轻柔触碰着珠子，像在抚摸一件失落的文明瑰宝。
她的呼吸停了半拍，声音都变了调：“《史记》载，‘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这光泽，这触感……难道是……鲛人泪？”
“答对！满分！”
秦政得意地打了个响指。
“里头那大眼萌亲口说的，叫‘鲛人泪’，好东西，能安神，对……对那个‘修行’有好处！”
说着，他弯下腰，解开扎紧的裤脚。
“哗啦啦——”
跟倒豆子似的，七八颗夜明珠滚了一地，惹得周围一圈见惯了大场面的特战队员，眼角都在疯狂抽搐。
秦政也不管，抓起几颗就往冯队长和最近的几个队员怀里塞。
“来来来，见者有份，别客气啊！”
那几个身经百战的汉子，此刻捧着这只存在于神话里的玩意儿，跟捧着个高爆手雷似的，手足无措，齐刷刷地看向冯队长。
“都拿着！”
通讯器里传来刘主任压抑到极致的，几乎要破音的兴奋嘶吼。
“这是秦政同志的功劳，也是我们整个行动的战利品！收好，一颗都不能丢！”
有了最高指示，冯队长才郑重地将那颗冰凉圆润的珠子，放进战术背心最里层的口袋。
那动作，比安放核弹发射按钮还要庄重。
“始皇帝呢？你在里面见到他了？”
姜芸把珠子紧紧攥在手心，她的关注点永远在最核心的问题上。
“这个嘛，说来话长。”
秦政回头看了一眼那幽深无光的大殿，做了个复杂的表情。
“始皇帝……不在。或者说，真身不在了。”
“里面就一个叫‘欢’的独眼大宝贝，算是个……管理员？给我播了一段始皇帝的‘语音留言’。”
“语音留言？”一个年轻队员没忍住，脱口而出。
这个词从两千年前的皇陵里冒出来，违和感实在太炸裂了。
“差不多就这意思。”秦政一摊手，“重点是，老祖宗他……飞升了。”
“飞……升？”
这两个字，像一颗无声的核弹，在所有人脑海里引爆。
整个白玉广场陷入一片死寂。
只能听到众人粗重的呼吸，和通讯器里死寂一片的电流嘶嘶声。
飞升？
那不是小说里的词吗？
“他把这里，当成一个……怎么说呢，给后人留的‘新手村’。”
秦政挠了挠头，努力寻找着现代人能听懂的词。
“墙上刻着‘引气篇’，算是新手攻略吧，我都拍下来了。”
“够了！”
冯队长猛地回神，眼神里混杂着狂热和极度的警惕，他一把抓住秦政的胳膊。
“所有细节，出去汇报！此地不宜久留，立刻撤离！”
众人如梦初醒，瞬间重整队形，将秦政死死护在中心。
就在此时，一直静立在殿门阴影里的赵内侍，鬼魅般滑到众人面前。
那张木然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微微躬身。
“公子，诸位，请随奴婢出宫。”
一行人快步跟在赵内侍身后，穿过空旷得令人心慌的白玉广场。
秦政一边走，一边将大殿里的见闻挑重点飞快叙述。
他每多透露一分，队伍里的呼吸声就更重一分。
这不是考古。
这是在亲手掀开神话的幕布。
秦政正说着，忽然注意到身旁的姜芸。
这位女博士一直没怎么说话，但她抱着胳膊，指尖在手臂上疯狂敲击着摩斯电码，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翘。
镜片后的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像发现了新大陆，并且已经准备好殖民的哥伦布。
“姜博士，你这是……捡到钱了？”秦政好奇地问，“我进去这段时间，外面没出事吧？”
“事没有，收获……可能比你的还大。”
姜芸压低声音，朝前面赵内侍的背影扬了扬下巴，语气里的狂喜几乎要沸腾。
“跟他？”秦政一愣，“一个机器人，你跟他聊什么了？”
“他不是机器人！”
姜芸立刻反驳，声音都高了半分，随即又猛地压了下去。
“我用几个逻辑悖论试探了他，他的回应……天呐，他的底层逻辑架构，完全超出了我们的认知！”
“他不是执行程序的机器，他是……他是真正意义上的通用人工智能！”
秦政听得一愣一愣的。
姜芸看他那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干脆停下脚步，从怀里最贴身的地方，摸出了一卷巴掌大的小竹简。
她那个动作，比刚才冯队长放鲛人泪还夸张，仿佛捧着的是整个文明的火种。
“这是什么？”
“我向他请教墨家机关术，他说公子是陛下后人，这些‘奇技淫巧’理应归还。”
“他权限不够，不能给核心的，但他给了我这个——”
姜芸的声音因激动而剧烈发颤，她几乎是把字从牙缝里一个一个挤出来的：
“《机关要术》！”
“是那些兵马俑和机关兽的制造总纲和核心图纸！”
“秦政，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材料学、能源系统、逻辑算法……有了它，别说一百年，我们国家的尖端制造和AI领域，可以直接换条赛道！”
“从自行车道，直接换到磁悬浮轨道上！”
“我操！”
秦政这回是真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卷小小的，却仿佛有万钧之重竹简。
好家伙！
自己在里面辛辛苦苦抠珠子当土特产。
人家在外面动动嘴皮子，直接把第四次工业革命的钥匙给忽悠到手了！
这娘们儿也太牛逼了吧！
“姜博士，你牛！”
秦政由衷地竖起一个大拇指。
“跟你这个一比，我那点土特产，真成玻璃弹珠了。”
“别这么说。”
姜芸将竹简郑重收好，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
“你拿回来的是‘地图’，指明了未来的方向。”
“我拿到的只是‘工具’，用来造船跑过去。”
“没有你的地图，我的工具就是一堆废铜烂铁。”
“我们，缺一不可。”
秦政咂咂嘴，心里对这个女博士是彻底服了。
说话间，宫门已在眼前。
那两尊杀神——蒙放和王离，依旧如亘古的雕塑，分立两侧。
看到他们一行人出来，蒙放那张冰封的脸庞上，目光在秦政身上一扫而过。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秦政那鼓鼓囊囊、还往外透着柔光的裤腿上。
他眼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而另一边的王离，则毫不掩饰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
那眼神里的鄙夷，仿佛在说：竖子，贪得无厌。
“有劳。”
蒙放并未理会同伴，只对赵内侍微微颔首。
“份内之事。”
赵内侍回了一礼，便转身，如一道青烟，没入门后的无尽黑暗中。
“轰——隆——”
厚重无匹的朱红宫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最终严丝合缝。
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蒙放转过身，对秦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声音如金石相击。
“公子，请。”
“末将，送诸位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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