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砧营地的内部比从外面看起来要规整许多。
幸存者们显然花了大力气清理和加固这栋五层建筑。
一层大厅被改造成了公共活动区和厨房，虽然简陋，但桌椅摆放整齐，地面也还算干净。
墙壁上挂着一些自制的武器和工具，角落里堆放着收集来的物资，用防雨布盖得严严实实。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烹饪的香气和一股淡淡的、属于很多人聚居在一起的特殊味道。
巴顿将林曦三人引到大厅中央一张相对干净完整的木桌旁坐下，立刻有手脚麻利的妇人端来了温热的开水和一些看起来还算新鲜的水果——这在末世中已是极为难得的款待。
“大人，还有两位小姐，请先用些水解解乏。”巴顿搓着手，脸上带着讨好和劫后余生的激动。
“食物马上就好，是我们自己熏制的肉干和最近才找到的一些还能吃的根茎，熬了一锅汤，还有一点我们自己用野果酿的酒，味道可能粗劣，还请不要嫌弃。”
林曦微微颔首，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质尚可，带着一丝淡淡的草木过滤后的清甜。
凯瑟琳和云瑾也确实渴了，道谢后也喝了起来。
“巴顿首领，你们营地在这里经营了多久？”林曦放下水杯，看似随意地问道。
巴顿见林曦愿意交谈，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恭敬地回答：“回大人，天隙事件发生后没多久，我们这群原本就在这片工业区干活的人就聚在了一起。”
“一开始人更多，有近百人，后来……唉，死的死，散的散，现在就剩下这三十几口人了。我们靠着以前仓库里找到的一些库存，还有在废墟里搜寻，打猎一些弱小的变异兽，勉强活了下来。”
他脸上露出一丝苦涩：“要不是实在没地方可去，外面又太危险，谁愿意待在这鬼地方。之前还好，虽然日子苦，但还能活下去。”
“可自从半个月前冒出那些鬼影子，大家连觉都睡不安稳，生怕哪天就莫名其妙变成干尸了……幸好，幸好遇到了大人您！”
这时，几个半大的孩子怯生生地从楼梯口探出头，好奇又畏惧地看着林曦他们，尤其是看到云瑾肩头毛茸茸的赤离和凯瑟琳身边优雅梳理羽毛的西尔芙时，眼睛都亮了起来。
云瑾注意到孩子们的目光，笑了笑，对赤离低语了几句。
赤离歪了歪头，轻轻一跃，跳到地上，身形维持在较小状态，周身散发着温暖的火光，却没有灼热感，它好奇地靠近那些孩子，甩了甩蓬松的尾巴。
孩子们先是吓了一跳，后退几步，但见赤离没有恶意，反而显得很可爱，又慢慢围拢过来，有个胆大的女孩甚至想伸手去摸。
“小心点，它虽然不烫，但还是妖灵哦。”云瑾笑着提醒。
那女孩缩回手，大眼睛眨巴着：“姐姐，它好漂亮，它叫什么名字？”
“它叫赤离。”云瑾答道，看着孩子们纯真（尽管带着末世特有的早熟）的眼神，心情也轻松了些。
凯瑟琳则更关注营地的生存细节，她问巴顿：“巴顿首领，你们对江城内部的情况了解多少？比如，还有其他像你们这样的幸存者据点吗？或者，有没有遇到过特别强大的妖兽，或者……其他非人的智慧族群？”
巴顿闻言，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压低了声音：“不瞒这位小姐，我们对江城内部知道得也不多，根本不敢深入，只知道越往里走，怪物越厉害，也越邪门，至于其他据点……倒是听说过一些风声。”
他凑近了些，声音更低了：“据说在南区那边，有一个叫什么‘兄弟会’的势力，人数比我们多得多，好像还霸占了一个旧时代的粮库，实力不弱，但风评不太好，听说很排外，也很霸道。”
“还有西边，靠近旧城商业中心的地方，传言有一个全是女人组成的营地，叫什么‘月光姐妹会’，神秘得很，很少跟外界接触。”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恐惧：“至于非人的东西……我们虽然没亲眼见过，但听一些偶尔遇到的、从更里面逃出来的人说，江城中心区域，好像盘踞着非常可怕的东西，不是妖兽，更像是……成了精的建筑物？或者是什么别的怪物，反正进去的人很少有出来的。”
“成了精的建筑物？”凯瑟琳蹙起眉头，看向林曦。
这听起来比怨影还要诡异。
林曦神色不变，只是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
天隙能量对环境的改造是全方位的，影响死物孕育出怨影，影响活物进化出妖兽，那么影响某些结构特殊、能量汇聚的建筑物产生异变，也并非不可能。
“还有吗？”林曦问道。
巴顿想了想，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大概一个月前，我们遇到过一伙穿着统一制服、装备精良的人，看起来不像是本地幸存者。他们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匆匆路过，没跟我们多接触，但看起来很强，至少比我们强多了。”
统一制服？装备精良？林曦心中微动，会是G.E.L.F.的人？还是日冕集团？或者其他什么势力？
就在这时，食物的香气浓郁起来。
几个妇人端着一大锅热气腾腾的肉汤、几盘黑乎乎的熏肉干和一篮子烤得焦黄的根茎块走了过来，还有一个汉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陶罐，里面装着浑浊的、带着果香的液体。
“大人，小姐，粗茶淡饭，不成敬意，请用，请用！”巴顿热情地招呼着。
汤的味道很一般，盐放得少，肉干嚼劲十足，根茎带着土腥味，那果酒更是酸涩，但对于在危机四伏的废墟中挣扎求生的幸存者来说，这已是能拿出的最好食物。
林曦三人并未挑剔，安静地吃着。
席间，巴顿和其他几个营地核心成员又说了些江城外围的见闻，大多是哪里有什么危险的妖兽巢穴，哪里可能还藏着些有用的物资等等。
休整了约莫半个时辰，食物见底，林曦放下餐具，看向巴顿：“多谢款待，我们该走了。”
巴顿连忙起身，再次躬身：“大人恩情，我们铁砧营地永世不忘，以后大人但凡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吩咐。”
他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手绘的简陋地图，双手奉上。
“大人，这是我们根据记忆和零星探索画的江城外围地图，可能有很多不准的地方，但希望能对大人有点用处。”
林曦看了一眼，地图虽然粗糙，但大致标出了一些主要道路、桥梁（如果还在）以及已知的几个危险区域和疑似其他幸存者据点的位置。
他点了点头，接过地图：“有心了。”
没有再停留，林曦带着凯瑟琳和云瑾，在铁砧营地众人感激和敬畏的目光中，离开了这栋建筑，再次踏入江城废墟的荒凉街道。
走出不远，云瑾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在废墟中屹立的楼房，叹了口气：“活着真不容易。”
凯瑟琳也深有感触：“是啊，能在这种环境下组织起来，生存下去，他们已经很了不起了。”
“走吧，按照地图标识，下一个值得探索的区域，是这里……”他指了指地图上一个被标记为“旧港区”的地方，“据说那里地形复杂，水道纵横，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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