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基地，
“甘霖计划”原型工厂。
刘部长带着那两个会计，还有农业部的几个领导，再次走进了这间厂房。
他们这次来，心情很复杂。
既期待，又忐忑。
厂房里，李林和汪教授带着一帮人，全都黑着眼圈，脸上还沾着灰。
但他们的眼神，却亮得吓人。
汪教授看到刘部长进来，直接冲了过去。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罐，里面装着黑乎乎的粉末。
“刘部长！成了！真的成了！”
“这就是我们用铁锈、化肥和木炭，合成出来的催化剂！”
“我们已经完成了三轮小试，转化率达到了铂铱催化剂的百分之七十五！”
“成本呢？”
“每公斤不到五毛钱！”
刘部长接过那个瓷罐，手都在抖。
五毛钱？
真的只要五毛钱？
他身后的会计立刻掏出计算器，噼里啪啦地按了起来。
“如果催化剂成本降到五毛钱，再加上工程酶的成本……”
他按完最后一个数字，看着计算器上的结果，整个人都傻了。
“刘部长，总成本……八毛三分钱一公斤。”
“八毛三。”
刘部长念着这个数字，眼眶突然就红了。
他是工业部长，管了这么多年的工业生产，见过无数技术突破。
但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被一个数字感动得想哭。
八毛三。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只要电力供应跟得上，龙国就能源源不断地生产出足够的粮食。
再也不会有人饿死。
再也不会有老百姓为了一颗白菜发愁。
刘部长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看向李林。
他走过去，紧紧握住了李林的手。
“李林同志，您……您为国家，为人民，立下了大功。”
李林摆了摆手。
“刘部长，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八毛三，还是太贵了。”
“我要把它降到一分钱。”
刘部长愣住了。
“您……您还要继续降？”
“对。”
李林指了指身后的那台巨大的反应装置。
“现在的问题，不在催化剂和工程酶上。”
“而在能源。”
“这套设备，电耗太高了。”
“每生产一公斤淀粉，要消耗接近十度电。”
“按照咱们国家现在的电价，光电费就占了成本的一大半。”
“如果我们能把电耗降下来，成本就能降到一分钱以内。”
刘部长听完，整个人都麻了。
他发现李林的脑子，根本不是正常人的思路。
别人想的是怎么把技术做出来。
他想的是怎么把成本降到极致。
“那您打算怎么做？”
李林转身，看向窗外。
“我要建一座发电站。”
“一座专门为甘霖计划服务的发电站。”
“用咱们国家最丰富的资源，煤。”
“建一座超临界燃煤发电机组，热效率能达到百分之四十五以上，”
“发电成本能降到现有电价的三分之一。”
“这样，成本就能降到一分钱以内。”
刘部长彻底服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通讯兵冲了进来，敬了个军礼。
“报告！东南沿海前线急电！”
“‘利剑计划’第一批次，十万架‘蜂群’无人机，已于今日上午九时，”
“‘全部完成战备部署！所有飞手准备就绪！武器系统挂载完毕！”
通讯兵顿了顿，念出了电报的最后一句。
“我剑已利，静待君令！”
李林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晚晴，终于赶上了。
他看了看墙上的日历。
距离他们在京城分别，整整二十八天。
他答应过她，在她完成部署之前，拿出第一批合格的人造淀粉。
现在，他做到了。
而他的妻子，也做到了。
李林激动地一把抓住通讯兵的胳膊。
“好！好！好！”
“立刻向中央汇报！”
“就说，”
“利剑’已出鞘，‘甘霖’已普降!”
“我们的反击，可以开始了！”
几个小时后。
原型工厂的最终试产现场，
几十名从全国抽调来的顶尖专家和工程师，站在巨大的反应釜十米开外。
在他们的对面，是工业部长刘部长，农业部老部长，以及国防部的王司令。
更里面，在反应釜操作台前的，只有两个人。
李林，和不知何时悄然抵达的老者。
今天，是“甘霖一号”原型机进行第一次全流程、规模化试产的日子。
老者没有带随行人员，只身一人，亲自到场。
他不要听报告，不要看数据。
他要亲眼见证，这个关系到国运民脉的计划，究竟是奇迹，还是泡影。
李林检查着仪表盘上的每一个读数，
“电解槽压力稳定，氢气纯度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甲醇合成塔温度正常，催化剂活性百分之九十二。”
“酶解反应釜进入最终阶段，预计三分钟后出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农业老部长的手紧紧攥着，
刘部长额头上全是汗，不停地用手帕擦拭。
只有老人，背着手，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终于，代表流程结束的绿色指示灯亮起。
反应釜底部的出料口阀门自动旋开。
一股乳白色的浓稠浆液，奔涌而出，落入下方的分离器中。
经过高速离心甩干和真空干燥，雪白的粉末从另一个出口源源不断地落下，
在传送带上迅速堆积成一座小小的山丘。
成了。
一股混杂着米香和麦香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
汪秉穹教授第一个冲上去，不顾高温，抓起一把粉末，用随身携带的快速检测试剂滴了上去。
试剂瞬间变成了深蓝色。
“是淀粉！是高纯度淀粉！”
汪教授激动地大喊，声音都变了调。
整个厂房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工人们拥抱在一起，
刘部长冲过去，对着那堆粉末，问身边的会计：
“成本！成本算出来没有？”
年轻的会计扶了扶眼镜，：
“报告部长……综合电力、人工和我们自己生产的催化剂成本……每公斤……不到一分钱……”
刘部长整个人僵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
一分钱一公斤。
他想起了三天前李林立下的军令状。
他说一块钱以下。
这个疯子，他竟然真的做到了，而且还超额完成了百倍。
在一片欢腾中，老者过去。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他走到那堆雪白的粉末前，弯下腰，捧起淀粉。
他先是放在鼻子下，闻了一下。
然后，他捻起一点，放进了嘴里，闭上眼睛，仔细地品尝。
所有人都看着他。
几秒钟后，两行滚烫的泪水，从这位老者眼角，奔涌而下。
他睁开眼，看着手里的白色粉末，低声说道。
“五千年了……”
“我们这个国家，我们的人民……”
“终于，不用再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了！”
说完，他再也无法抑制，泪流满面。
农业老部长听到这句话，当场跪倒在地，朝着那堆淀粉，嚎啕大哭。
“百姓有救了！我们的百姓，终于有救了啊！”
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经久不息。
所有人都知道，从今天起，一个延续了数千年的饥饿魔咒，被彻底打破了。
李林站在人群外，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老者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用力摇晃着，嘴里不停地说着：
“好同志，好同志啊！”
欢呼过后，一名通讯员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他手里高举着一份文件。
“加急电报！”
喧闹的厂房瞬间安静下来。
老者接过电报，只看了一眼，
他把电报递给旁边的王司令。
王司令看完，喃喃自语：
“这么快……”
电报上的内容很简单。
北极熊远东方面军，超过三十个重装甲师，已完成集结，正向边境线全速开进。
根据前线情报，预计二十四小时内，他们的先头部队将越过边境。
战争，提前来临。
李林从老者手中接过那份电报，
他只是抬起头，看向东北方向，
“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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