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坊市藏龙蛇，巧言探幽秘
离开冰谷后，陆昭与司徒影的行进速度加快了许多。陆昭修为精进，【星眸】洞察之力更强，总能提前避开强大的妖兽气息和险恶地形。司徒影负担减轻，步伐也轻盈了不少。
数日后，连绵的黑石山脉终于被甩在身后，地势逐渐平缓，人烟痕迹也开始出现。
远远地，一片巨大的、由各色帐篷、简易木屋甚至兽皮洞穴杂乱拼接而成的聚集地，出现在地平线上。那里旌旗招展（虽然有些破旧），人声隐约可闻，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复杂的气息——修士的灵力、妖兽的腥气、草药的清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与欲望交织的味道。
那里便是流云坊市，一个建立在三不管地带的混乱与秩序并存的灰色地带。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它的喧嚣与活力，同时也更能体会到其下暗藏的危机。坊市没有围墙，也没有明显的入口，四面八方都可以进入。随处可见气息彪悍、带着兵刃的修士，有的独自匆匆而行，眼神警惕；有的三五成群，大声谈笑，目光却不断扫视着周围，寻找着肥羊或机会。
在这里，实力是唯一的通行证。
陆昭早已为自己和司徒影再次施加了幻形术。他化作一个面容普通、气息维持在筑基后期的中年散修，司徒影则依旧是那副脸色惨白、沉默寡言的随从模样，背着被斗篷遮盖严实的司徒峻。这样的组合在流云坊市毫不起眼。
两人混入熙攘的人流，嘈杂的讨价还价声、吹嘘炫耀声、甚至偶尔的争吵威胁声瞬间涌入耳中。
“上好的黑岩犀角，刚从山脉深处猎得，只换淬元丹！”
“藏宝图！上古洞府藏宝图！价高者得！”
“招人组队探索黑风涧，炼气后期以上，报酬面议！”
……
街道两旁是各式各样的摊位，售卖的东西五花八门，从灵草矿石、妖兽材料、残破法器到所谓的“秘籍”、“藏宝图”，应有尽有，真假难辨。
陆昭【星眸】微动，不动声色地扫过那些摊位，大部分都是普通货色，偶有几件灵光稍显特殊的，也入不了他的眼。他此行目的明确：一是寻找能彻底治愈司徒峻的灵物线索，二是打探炎煞堡变故后的消息以及炎阳真髓的相关信息。
他并未在外围摊位过多停留，而是径直向着坊市中心区域那片最大的帐篷区走去。那里通常有着实力更强的商铺，消息也更为灵通。
很快，一家名为“百事通”的简陋茶馆引起了陆昭的注意。这家茶馆客人不多，但进出之人大多气息沉凝，眼神精明，显然是坊市内消息掮客和包打听聚集之地。
“在此等我，警惕四周。”陆昭对司徒影低声吩咐一句，独自迈步走了进去。
茶馆内光线昏暗，弥漫着劣质灵茶的苦涩味道。几个修士分散坐在角落，低声交谈着。柜台后，一个留着山羊胡、眯着眼睛似睡非睡的老者，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算盘。
陆昭走到柜台前，屈指敲了敲桌面。
老者眼皮抬了抬，懒洋洋地道：“喝茶自便，一灵石一壶。”
陆昭放下两枚下品灵石，声音压低：“打听点事。”
老者看到灵石，眼睛微微亮了一下，态度稍显热情了些：“客官想问什么？老夫在这流云坊市几十年，大小事情多少都知道一点。”
“黑石山脉那边，最近可有什么大动静？”陆昭看似随意地问道，“听说那边的炎煞堡，好像不太平？”
老者闻言，眯着的眼睛睁开一条缝，仔细打量了陆昭一下，才慢悠悠道：“客官消息倒是灵通。何止不太平，简直是翻天覆地了！大概七八日前，炎煞堡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据说小半个堡垒都塌了！现在那边乱得很，黄泉引路和血魔宗的人像疯狗一样互相撕咬，还在到处搜查什么人呢……”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据说，是黄泉引路那位副殿主冥幽修炼出了大岔子，把自己老巢都给炸了，人也生死不知！现在那边是两个金丹长老在主持大局，但压不住场面，血魔宗趁机想夺权，打得不可开交！”
消息传播得很快，但显然与真相有些出入，不过这正合陆昭之意。
“哦？竟有此事？”陆昭配合地露出惊讶表情，“那司徒家……”
“司徒家？早完了！”老者摇摇头，“堡主司徒峻据说被冥幽抽干了本源，生死不知，大小姐司徒影也失踪了，估计是凶多吉少。剩下些旁系子弟，不是投降就是被清洗了。唉，也是造化弄人……”
陆昭默默听着，心中稍定，看来司徒影父女“已死”的消息已经传开，这有利于他们隐藏。
他又看似不经意地问道：“闹出这么大动静，就没人管管？听说炎煞堡下面有好东西，难道就没人动心？”
老者嘿嘿一笑，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管？谁管？黄泉引路和血魔宗都不是好惹的，他们自家狗咬狗，旁人乐得看热闹。至于好东西……嘿嘿，确实有传闻说炎煞堡下有上古秘境，藏着至宝‘炎阳真髓’，那可是能让人脱胎换骨的好东西！不过现在那地方就是个火山口，谁去谁倒霉！两家都派了重兵把守入口，外人根本靠近不了，去了就是送死。”
炎阳真髓！果然有线索！而且消息已经小范围传开了！
陆昭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炎阳真髓？倒是头回听说。如此宝物，恐怕觊觎的人不少吧？”
“觊觎也得有命拿啊！”老者嗤笑一声，“现在那地方金丹修士都死了好几个了，听说秘境入口禁制厉害得很，还有炎阳真火守护，没特殊法子根本进不去。两家现在一边互相使绊子，一边都在想办法破解禁制呢。”
又闲聊了几句，确认套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后，陆昭便起身离开了茶馆。
与司徒影汇合后，陆昭又带着她去了几家较大的药材铺和杂货铺，购买了大量的疗伤和修炼物资，并旁敲侧击地打探关于滋养本源、祛除幽冥死气的极品灵药，但所得甚微。这类灵物无一不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即便出现，也很快会被大势力或高阶修士收走。
途中，陆昭敏锐地察觉到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神识在他们身上扫过，尤其是在他出手购买一些价值较高的药材时。在这流云坊市，露财便是风险。
“公子，有人盯上我们了。”司徒影也察觉到了异常，低声道。
“无妨，几只小老鼠。”陆昭语气平淡，“东西买得差不多了，消息也打探到一些，该离开了。”
他带着司徒影，看似随意地向坊市外围走去，步伐不疾不徐。
身后那几道隐晦的气息果然尾随而上。
当两人走到一处人流相对稀少的偏僻角落时，前后左右突然闪出五名修士，堵住了去路。为首一人满脸横肉，有着筑基后期的修为，剩下四人也都是筑基初期中期。
“这位道友，面生的很啊。”那横肉汉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在坊市买了这么多好东西，也不请兄弟们喝杯茶？”
陆昭停下脚步，目光平静地扫过几人：“让开。”
“嘿！还挺横！”另一个瘦高个修士怪笑一声，“识相的，把储物袋和身后那妞留下，爷爷们发发善心，或许能留你一条……”
“全尸”二字还未出口，他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
因为陆昭动了。
并非冲向任何人，只是简单地抬起了右手，五指微张。
下一刻，五道细微如牛毛、几乎看不见的星芒，如同瞬移般，无声无息地没入了五名劫修眉心。
五人身体同时一僵，眼中的神采瞬间黯淡、凝固，脸上还残留着贪婪或狞笑的表情，却已然气息全无，如同五尊雕塑般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甚至来不及倒下。
陆昭袖袍轻轻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道将五具尸体推入旁边的杂物堆中，同时真火一闪，顷刻间便将尸体化为飞灰，仿佛从未出现过。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甚至没有引起远处任何人的注意。
司徒影站在身后，看得手心冒汗，眼中却闪烁着敬畏的光芒。公子对付筑基修士，竟如碾死蝼蚁般轻松！
“走吧。”陆昭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继续向前走去。
经此一事，暗中窥探的目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流云坊市就是这样，弱肉强食，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和狠辣，才能换来暂时的安宁。
两人很快便离开了流云坊市的范围，再次将那片喧嚣与混乱抛在身后。
“公子，我们接下来去哪？”司徒影问道。
陆昭望向远方，目光深邃：“炎阳真髓的消息已经证实，但炎煞堡如今是龙潭虎穴，强行闯入无异自寻死路。我们需要更多关于秘境内部和破解禁制的信息，以及……能让我们安全进入并且出来的力量。”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记得东南方向数千里外，有一片古修遗留的‘坠星荒原’，那里人烟稀少，环境特殊，时常有奇特的星辰异象和古代遗迹显现。或许，那里能找到进一步锤炼我星辰之道，乃至找到其他机缘的地方。”
提升实力，永远是第一要务。
“坠星荒原……”司徒影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影，明白了。”
夕阳下，两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坚定地向着新的目的地前进。
遥远的危机与至宝的诱惑并存，提升实力的旅程，永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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