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上游的林子愈发幽深，瘴气被水汽冲淡了许多，却多了几分湿滑的泥泞。林渊和苏沐月并肩而行，脚下的腐叶发出“沙沙”轻响，惊起几只羽色暗沉的飞鸟。
“龙血草通常长在向阳的崖壁上，喜湿却怕涝，这溪流上游的断崖正好符合条件。”苏沐月指着前方被藤蔓覆盖的岩壁，声音清润，“不过这种草药有凶兽守护，大概率是‘铁甲獠’——皮糙肉厚，最喜食龙血草的根茎。”
林渊凝神望去，神念穿透藤蔓，果然感知到崖壁中段有微弱的生命波动，像是几株半人高的植物，叶片边缘泛着暗红，正是龙血草。而在龙血草下方的岩洞里，蛰伏着一头气息堪比锻骨巅峰的凶兽，元力波动厚重如铁。
“不是铁甲獠。”林渊指尖轻叩腰间的短刀——这是从马匪那里缴获的灵品初阶武器，“气息更沉，像是玄甲熊。”
玄甲熊比铁甲獠更难缠，其厚重的熊皮堪比凡器，熊掌一挥能拍碎岩石，更麻烦的是它能喷吐带有麻痹性的涎液，寻常锻骨境沾到就会浑身僵硬。
苏沐月握紧长剑，眼中闪过一丝凝重：“玄甲熊最护食，硬抢怕是要吃亏。”她看向林渊，“你有办法吗？”
林渊思索片刻，从行囊里取出个小玉瓶，里面装着炼制淬骨丹时剩下的蚀骨草粉末——这粉末虽有毒性，却对凶兽有奇效，能刺激它们的感官。
“我去引开它，你趁机采草。”林渊将玉瓶递给苏沐月，“玄甲熊速度不快，我能缠住它。”
苏沐月接过玉瓶，却摇了摇头：“一起去。玄甲熊皮太厚，你一个人未必能短时间拿下，要是引来其他凶兽就麻烦了。”她剑尖轻挑，割下一段坚韧的藤蔓，“我用藤蔓缠住它的后腿，你攻它腹部——那里是它的弱点。”
林渊见她眼神坚定，便不再推辞：“好。我先出手，你伺机而动。”
两人借着岩壁的阴影悄悄靠近。崖壁上的龙血草已清晰可见，叶片上的暗红纹路如同血管，在微光下泛着光泽——这显然是吸收了浓郁灵气的年份，至少有十年份，用来炼制疗伤药再好不过。
岩洞里的玄甲熊似乎察觉到动静，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紧接着，一头身形如小山的黑熊从洞口探出头来。它浑身覆盖着暗灰色的硬毛，如同铁甲，一双铜铃大的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口鼻中喷出带着腥气的白汽。
“就是现在！”林渊低喝一声，身形如箭般冲出去，同时屈指一弹，将一团混沌元力凝聚的气弹射向玄甲熊的眼睛。
玄甲熊怒吼一声，抬起前掌格挡。气弹撞在熊掌上炸开，却只留下淡淡的白痕。但这一击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玄甲熊咆哮着朝林渊扑来，厚重的熊掌拍在地上，震得崖壁落下碎石。
林渊不退反进，脚下步伐变幻，避开熊掌的同时，短刀带着青煞炎的幽光，狠狠劈向玄甲熊的前腿。
“铛！”刀芒劈在熊毛上，竟发出金铁交击的脆响，只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果然够硬！”林渊心中了然，立刻变招，矮身避开玄甲熊的冲撞，同时长刀横扫，攻向它相对柔软的腹部。
玄甲熊吃痛，转身挥掌拍向林渊后背。就在这时，一道青影从岩壁后窜出——苏沐月手持藤蔓，如同灵猴般跃到玄甲熊身后，藤蔓如蛇般缠住它的后腿，猛地发力！
“嗷——”玄甲熊后腿被绊，身形一个趔趄。
林渊抓住机会，短刀灌注混沌元力，青煞炎骤然暴涨，如同幽青色的火焰刀，狠狠刺入玄甲熊的腹部！
“噗嗤！”刀锋没入半尺，玄甲熊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吼，庞大的身躯剧烈挣扎，竟硬生生挣断了藤蔓。苏沐月被震得后退数步，脸色发白。
“快采草！”林渊嘶吼着，死死按住刀柄，不让玄甲熊挣脱。玄甲熊的鲜血喷溅在他身上，带着滚烫的温度，却被他护体的混沌元力挡在外面。
苏沐月立刻冲向崖壁，长剑出鞘，小心翼翼地割下龙血草的根茎——这草需带根采摘，否则灵气会散。她动作极快，片刻就将三株龙血草连根拔起，装入药篓。
“好了！”苏沐月喊道。
林渊听到声音，猛地抽出短刀，同时借力向后急退。玄甲熊腹部飙血，疯了般朝他扑来，却因失血过多，速度慢了许多。林渊几个起落就躲到岩壁后，玄甲熊扑了个空，撞在崖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倒地声——显然是活不成了。
“搞定。”林渊擦了擦脸上的血污，看向苏沐月的药篓，“这龙血草年份不错，能炼出不少好药。”
苏沐月拿出两株龙血草递过来：“分你一半。要不是你，我根本拿不到。”
林渊没有推辞——他正好需要药材炼制疗伤药，应对秘境可能遇到的危险。他接过龙血草，用干净的布包好：“前面有片空地，适合落脚，我们去那里休整。”
两人沿着溪流走到一片被水流冲刷出的河滩，这里地势开阔，瘴气稀薄，正好能看到天空的微光。林渊捡了些干燥的枯枝，用青煞炎点燃——这火焰无烟，不会引来凶兽，又能驱散潮气。
篝火升起，温暖的光芒驱散了周围的阴冷。苏沐月将龙血草放在火边烘烤，叶片很快蜷缩起来，散发出浓郁的药香。
“这草能和‘凝血花’配成‘龙血散’，疗伤效果比普通丹药强一倍。”苏沐月一边处理药材，一边说道，“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帮你炼——我虽不是灵品丹师，但凡品高阶丹药还是能炼的。”
林渊从行囊里取出凝血花——这是他之前在坊市买的，正好能用上：“那就多谢了。”
苏沐月接过凝血花，指尖灵巧地将其撕成碎末，与烤干的龙血草混合在一起：“你炼丹术比我厉害，刚才那清瘴散是灵品吧？在黑石城，灵品丹师可不多见。”
“略懂一些。”林渊没有多说，他不想暴露太多底牌。
苏沐月也没追问，只是笑了笑：“你实力这么强，又会炼丹，肯定是哪个大宗门的弟子吧？不像我，就是个散修，为了找突破易筋境的药材才来秘境。”
林渊看向她：“青岚谷不是小宗门吧？我听说过，擅长剑法和药草辨识。”
“是不算小，但比不得焚炎谷那种庞然大物。”苏沐月语气低落了些，“我师父去年在秘境寻宝时失踪了，我这次来，也是想找找线索。”
林渊心中微动——原来她还有这样的缘由。他刚想开口，突然眉头一皱，神念扫向河滩下游：“有人来了。”
苏沐月立刻收起药材，握紧长剑。篝火被林渊用脚踩灭，两人迅速躲到一块巨石后。
片刻后，五道身影出现在河滩上，为首者穿着华贵的锦袍，腰间佩着玉佩，气息是锻骨巅峰，身后跟着四个护卫，都是锻骨后期。
“少爷，这里有篝火的痕迹，肯定有人刚离开。”一个护卫说道。
锦袍少年冷哼一声，踢了踢地上的灰烬：“管他是谁，敢在本少爷的地盘落脚，找死。”他眼神倨傲，显然是某个大家族的子弟。
“少爷，前面就是龙血草生长的崖壁，我们快去吧，别让别人抢了先。”另一个护卫催促道。
锦袍少年点头，带着人朝崖壁走去。路过玄甲熊的尸体时，他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玄甲熊被杀了？谁干的？”
“看伤口是利器造成的，应该是其他寻宝的武者。”护卫检查了一下熊尸，“伤口有灼烧痕迹，可能是用了火属性元力。”
锦袍少年眼神一沉：“焚炎谷的人？还是青岚谷的？不管是谁，敢抢本少爷看上的东西，都得死。”他挥了挥手，“走！找到龙血草，再把杀人的家伙找出来！”
五人很快消失在崖壁方向。
巨石后，苏沐月低声道：“是黑石城李家的少族长李昂，出了名的霸道。他肯定也是来采龙血草的。”
林渊眼神微冷：“他要是发现龙血草被采了，肯定会回头找我们。”
“那我们现在就走？”苏沐月问道。
林渊摇了摇头：“他带了四个护卫，我们未必怕。而且他们要去崖壁，正好能帮我们引开附近的凶兽。”他看向秘境的方向，“我们往秘境那边走，离他们远点。”
苏沐月点头同意。两人收拾好行囊，借着夜色和瘴气的掩护，悄然离开河滩，朝着龙骨秘境的核心区域走去。
越靠近秘境，龙气波动越清晰，连空气中都带着淡淡的威严——这是上古龙骨散发的气息，对肉身修炼有奇效。林渊能感觉到，自己的玄黑骨骼在这气息的滋养下，隐隐发出渴望的嗡鸣。
“再有二十天，秘境就要开了。”苏沐月抬头望向天空，那里的瘴气似乎稀薄了些，能看到几颗星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林渊握紧了手中的短刀，刀身在微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不管有什么，我们都得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两人不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黑风林的夜色越来越深，瘴气如同墨汁般浓稠，唯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凶兽嘶吼，证明这片森林并非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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