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还黑着，赵建国在小婴儿哇哇哇的哭声中苏醒了过来。
虞桂芝已经在厨房忙碌上了，锅里煮着一锅鱼片粥，另一个炉子上的蒸锅里一层蒸着红薯玉米土豆这些杂粮，还有一层蒸着几个肉包和糖包。等粥煮好，她将粥端到一边，快速地用剩下的猪脚汤给媳妇下了一碗面条，还窝了一个荷包蛋，加了几片大白菜叶。
赵银兰洗漱完的时候，正碰上穿好衣服出来的赵建国:“早啊，哥”。
端着面条拿了一个肉包的虞桂芝看到起来的儿女，快步走进了卧室，“建国啊，快点洗漱洗漱好吃饭了。”
小婴儿咕噜咕噜喝完奶又进入了梦乡，陈书韫给女儿盖好被子，就见婆婆端着早餐进来了。
“妈，你怎么不多休息会儿，这样太累了，晚上你都没怎么睡”，陈书韫接过早餐开始小口小口吃起来。
“习惯了，你不用管我，我累了肯定会好好休息的。”虞桂芝将架子上的衣服摸了一遍，确认干了的就都取下来。
“妈，你也快去吃早餐吧。”见婆婆忙个不停，她忍不住劝道。
快速将衣服折好放在床尾，虞桂芝又看了看煤炉确认还燃着:“好呢，你先吃着，完了我来收碗，我还熬了鱼片粥，你要是想喝就说一声啊。”
外面两兄妹吃得正欢，等到她出来，赵建国头也不抬地问:“妈，这个浸辣椒还有没有？”
听到儿子问，虞桂芝又走到五斗柜从下面拿出一个坛子，用桌上干净的筷子挑了一点出来，里面还有酸萝卜和酸豆角，她一样挑了一点。
“妈，我今天要去工业区，那边有好几个厂，今天就不回来吃饭了，晚饭我去岳父家吃，昨晚回来碰着大舅哥，说找我有事商量，小弟的事我也顺便提一下。”赵建国呼哧呼哧一边喝粥一边说。
赵银兰不爱吃鱼，吃的也是面条，不过没有产妇的好待遇，只有一碗阳春面。
“昨晚雪下得蛮大的咧，你路上可得注意着点安全，等会儿出门多穿点。”给两兄妹一人分了点粗粮。
“我知道，妈你放心”，几口吃掉红薯，又喝了粥润喉咙，赵建国看着闷声吃面条的妹妹:“小妹，天气不好，你干脆在这里住段时间，等通车了你再回去，正好在这里陪陪妈和你嫂子。”
“我也是这个意思，你要是在这待不住可以去书店看看书，或者找你亲家妈妈请教请教跟你专业有关的事情。”虞桂芝吃着玉米，状似不经意地和女儿说。
“妈，你怎么……”赵银兰寻思着母亲难道发烧了？
“我要是不同意，你还真能选你想学的专业呀？既然你学了就得学到融会贯通，治病救人的事可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放下碗筷，虞桂芝语重心长地和女儿说着道理:“你趁着寒假，多在这边待着，不要怕丢脸，学问方面的事就是要不耻下问，你知道吗？”
赵建国冲着乖巧听话的妹妹挤眉弄眼，仿佛在说看吧，妈很开明的。
赵银兰忍不住白了哥哥一眼，随后认真地对虞桂芝说：“妈，我知道了，我肯定会好好学习的。其实我之前还担心您不理解我，没想到您这么支持我。”
虞桂芝笑着点点头：“在你眼里难道我就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你既然有这个志向，妈肯定得支持你。”
赵建国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就是，小妹你就安心在这，有啥不懂的尽管问，咱们全家都支持你学业有成。”赵银兰看着眼前的母亲和哥哥，心里满是温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不辜负家人的期望。
吃好饭后的赵建国去了房间里面，坐在床边拥着生产完身体还虚弱的妻子:“老婆，辛苦你了，年底太忙了，居然我还可以多陪陪你。”
“正事要紧，你不是每天都在陪我吗？”靠在丈夫宽厚的肩头，陈书韫感觉到无比的心安。
“要是不忙，我就陪你休产假，也好偷个懒，你说是不是？”闭眼靠着床头，感觉到妻子的依赖，他心满意足。
陈书韫温柔地笑:“你也不是这样能偷懒的人呀！”
“那也是，我就闲不下来，天生劳碌命。”赵建国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陈书韫看着闭目养神的丈夫，心里是甜蜜和痛苦在交织:“老公，你说要是我们老大能长大，那该多好呀，都怪我……”
抱紧妻子，他出声安慰她:“我也这么想过，但那都不是我们的错，只能说他和我们没有缘分。”
“真的吗？他不会怪我们吗？”想起他们不到一岁因为百日咳夭折的儿子，她的心里痛得无法呼吸。
亲吻她的额头，他看着妻子重重地点头，“老婆，不会的，也许他变成我们的女儿又来找我们了呢？”拍了拍她的背，他继续安慰她:“老婆你在家好好养身体，照顾好我们的女儿，不要胡思乱想，知道吗？”
想着刚出生的女儿，她的心里变得很柔软，轻声回应:“老公，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赵建国松开她起身，再一次在妻子的额头落下一吻，“别想太多啊，多找妈她们聊聊天，别一个人想东想西。”
“知道啦，妈和小妹都在，而且我妈也说每天会来陪我的。”陈书韫使劲推开丈夫。
“那我就放心了，我走了，你继续休息吧。”赵建国转身出了房门，拿上东西和母亲和小妹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
此时外面天已经开始亮了起来，整个县城被白雪覆盖，开始赶早出门上班的人让沉睡的县城苏醒，慢慢变得热闹起来。
……
而在三楼的冯主任家里，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餐桌上只有碗筷轻轻碰撞的声音。
阮丽云吃完后，看着慢条斯理吃饭的丈夫，几次欲言又止。
冯振华只做没看到，继续自顾自地吃完饭，又倒了一杯茶。
“老冯，我跟你说，昨天你不在家雷大炮来找你，我给打发他走了，你可得小心他这人，我看他好像对这次的年货有想法。”陈丽云见丈夫吃完连珠炮似的将憋在心里的话赶紧告诉了他。
冯振华表情微妙地一顿:“哦，是吗？年货他能有什么想法？”
“老冯，我跟你说，昨天我看到雷大炮去找赵建国了，我觉得他肯定想打火腿指标的主意，你可得防着他点，别让他害了你。”陈丽云眼中的担忧不似作假，毕竟夫妻一场，而且儿子女儿都那么大了，如果他出点什么问题，他们作为家人也免不了会受到牵连。
“你放心，我会注意的”，冯振华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对了，我今天晚上可能不会回来，县里组织去市区开总结大会，可能得明后天才能结束，我没回来，你在家或者找你的姐妹们出去吃饭逛街都可以。”
“啊？又不回来？行吧，那我去给你整理点行李。”陈丽云说着就要起身。
冯振华拦住了她:“不忙，又不是去很久，两天就回来了。”
顺势坐下，陈丽云又问:“真不用？你晚上睡眠都不怎么好，要不要带点安神的药？”
“不用，你坐着和我聊会儿，最近儿子女儿都在忙什么，好几天都没见到他们了。”冯振华手上转动着杯盖，低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神色。
阮丽云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看着升起的白烟，直白地呛他“你自己回来的次数也不见得有多少，你可是大忙人，你还知道问儿子女儿呢?”
“年底了嘛，忙点正常，再说忙好了也能过个舒心年。”站起身，他安抚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
“我知道你们忙，只要都记得还有一个家就行。”阮丽云微微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丝落寞，“孩子们长大啦，都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咱们做父母的，也只能盼着他们好。只是有时候啊，家里冷冷清清的，还真有些不习惯。”
“总要习惯的，儿子现在二十四，也是到时候找对象结婚，再生个孩子给你带，你就不会说这话了。”冯振华捏了捏妻子的手,“好了，我也该出门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也是，工作再忙，身体可别落下病根，咱们这岁数，可经不起折腾了。”说着，她抬眼看向冯振华，目光里满是关切。
“你放心，我有数的。”说着他穿好外套，拿上自己的公文包出了家门，站在门口放眼望去，他的神色有点莫名，眼神的着落点好像在某一处又好像在每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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