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鲲颤抖着伸手，却在距离儿子脸颊半寸处停住。浑浊的泪水砸在地上，洇出深色的斑点。他望着眼前这个被苦难折磨得近乎疯魔的儿子，终于明白，比二十多年分离更残酷的，是要亲手修补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远处传来电子门禁系统的提示音，而暗处的摄像头与巡逻保镖，正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为这份来之不易的团聚筑起无形的壁垒。
雕花铜门在暮色中轰然闭合，高振宁来到高志鲲住的院子，鎏金门环映出他扭曲的面容。
两名黑衣保镖如铁塔般拦在逸尊府北院门前，防弹墨镜反射着冷光，腰间的枪套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高老爷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为首保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冰块，在穿堂风里碎成刺耳的回响。
高振宁猛地将手里转着的保健球砸在青石板上，惊起廊下栖息的白鸽：“我是高家二少爷！谁敢拦我？”话音未落，保镖胸前的对讲机突然发出电流刺啦声，几句加密通话后，对方态度愈发强硬：“二少爷，今天老爷身体不舒服，已经歇下了，请回吧。”
高振宁扯松定制领带，转身时金丝眼镜滑到鼻尖。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幽蓝光芒，他迅速调出家族安保系统权限，却发现北院所有监控画面都变成了雪花屏。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抬脚踹翻路边的青铜貔貅摆件，玉制眼珠在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
“小羽！”高振宁扯开嗓子吼道，声音在九曲回廊里撞出回音。雕花月洞门后转出个削瘦身影，高小羽抱着平板电脑缩着肩膀，镜片后的眼睛像受惊的兔子般乱转。
“北院里到底藏了什么人？”高振宁揪住儿子的衣领，昂贵的真丝衬衫瞬间绽开裂口。
高小羽拼命摇头，喉结上下滚动：“爸，我...我真不知道！今天下午突然加强了三重警戒，连无人机都被电磁干扰器打下来两架...”
话音未落，他怀中的平板突然弹出红色警报，紧接着被强制关机。冷汗顺着高小羽的后颈滑进衣领，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爸，该不会是...那个人？”
“高振辉？”高振宁的瞳孔骤然收缩，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毒蛇般阴鸷。他松开手，在原地来回踱步，皮鞋跟将地砖踩得咚咚作响。二十多年前那场大火仿佛又在眼前燃烧...
这些记忆碎片随着猜想在脑海中疯狂翻涌。
就在这时，高振宁的手机突然响起。冷羽标志性的机械音从听筒里传来：“医院行动失败，目标被人带走了。”
高振宁将手机狠狠摔在石柱上，钢化玻璃迸裂的纹路像极了他此刻扭曲的心脏。“废物！一群废物！”他抓起石桌上的青瓷茶盏砸向太湖石，碎片飞溅间，惊起满池锦鲤。
暮色彻底笼罩逸尊府，高振宁望着北院方向若隐若现的灯火，嘴角扯出一抹狞笑。
“高振辉，你还敢回来，我们的账...该好好算算了。”他对着虚空低语，晚风卷着这句话消散在雕龙刻凤的飞檐下，却在暗处激起阵阵寒意。
水晶吊灯将暖光倾洒在紫檀雕花餐桌上，十二道鎏金餐具折射出细碎光晕。
高振辉盯着碗里晃动的鱼翅羹，瓷勺与碗沿碰撞出清脆声响，忽然抓起整只佛跳墙陶罐，仰头将浓稠汤汁灌进喉咙，琥珀色的鲍鱼顺着脖颈滑进衣领。
高志鲲握着银筷的手微微发颤，看着儿子狼吞虎咽地撕扯烤鸡，油汁顺着灰白胡须滴落。
“这里...吃得惯吗？”老人嗓音沙哑，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勉强稳住颤抖的手腕。
“好！好！”高振辉含糊不清地应着，腮帮子鼓得像仓鼠，突然抄起一壶二十年茅台，仰头饮尽半壶。
辛辣酒液呛得他剧烈咳嗽，却又咧开嘴露出残缺的牙齿大笑，“比桥洞下的发霉馒头强百倍！”
高志鲲喉结滚动，喉间泛起铁锈味。他伸手想为儿子擦去嘴角的油渍，却在半空僵住。
眼前人狼藉的吃相，与记忆中周岁宴上，那个用银匙舀着桂花糕的软糯孩童，竟隔着四十多年岁月重叠在一起。“以后就住这儿吧，”老人声音发紧，“父亲让人把旁边楼改造成卧房，你想带谁来都...”
“不行！”高振辉突然掀翻骨碟，糖醋排骨滚落在波斯地毯上。他双眼通红，抓起酒瓶指着高志鲲：“我要和耳朵住！他说过会在家里等我！”
高志鲲踉跄着扶住桌沿，老花镜滑到鼻尖。“耳朵？谁是耳朵？”
“你真傻！”高振辉拍着大腿狂笑，笑出的眼泪混着酒渍在脸上划出沟壑，“耳朵就是我的乖儿子！上次他给我带了好多好吃的...”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抓起桌布狠狠擦脸。
“老爷，”管家李伯突然上前，苍老的手指紧紧攥紧，“他说的...是李福尔。这些日子收留大少爷的人。”
高志鲲非常爽快地答应了，还热情地邀请他一同住进来。
高振辉听到这个消息后，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拍手叫好。
一顿丰盛的晚餐过后，李伯开始忙碌起来，他精心地为这位久别返家的人安排住宿。
最终，李伯决定将他安排在高志鲲卧室旁边的客房里，这样既能方便高振辉与高志鲲交流，又能保证他有相对独立的空间。
李伯不仅为高振辉准备了舒适的床铺和干净的被褥，还特意叮嘱他如果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找自己帮忙。
同时，李伯也告诉了魏道奇和小黑等人，让他们好好的照顾高振辉，并嘱咐他们如果他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告知自己。
魏道奇微笑着对李伯说道：“好的，多谢李伯。”
待李伯转身离开后，魏道奇转身回到屋内，看到高振辉正坐在沙发上，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高振辉的目光一直紧盯着门口，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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