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县衙后宅的书房里，烛火摇曳。
罗曼坐在桌前，眉头微皱，面前摊着一些关于王喜娘案件的卷宗，陷入了沉思。
这时，柳琼琚轻轻推门而入。
她脚步轻盈，看到罗曼的样子，她轻轻走到桌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罗丹和罗兰担心罗曼，也在柳琼琚之后进了屋坐下。
罗曼抬起头，看到是柳琼琚，眼中露出一丝笑意：“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没休息？”
柳琼琚看着罗曼面前的卷宗道：“主公，我睡不着，想和你好好谈谈王喜娘这个案子。”
罗丹和罗兰：“我们也一样。”
罗曼微微点头，靠向椅背：“我也正为此事心烦呢。”
“这王喜娘杀夫，按大丰朝律法当判死刑。”
“可我委实觉得她不该死。”
柳琼琚眼睛一亮，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主公，您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在我看来，这个案子是一个契机，一个为这个时代女子争得公平机会的契机。”
罗曼坐直了身子，眼中带着疑惑：“你这话怎讲？”
柳琼琚轻轻叹了口气，神情严肃：“主公，您也知晓，在这个时代，女子地位低下，夫权至上。”
“一旦女子遭受不公，她们几乎没有任何反抗的权利。”
“王喜娘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她长期遭受包四全的虐待，生命都受到了威胁。”
“但是，所有人好像都觉得这是正常的。”
“她的虽然导致了包四全的死亡，但那是在极度绝望之下的无奈之举。”
罗曼：“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想要改变人们这种‘古往今来’可并非易事。”
“我若轻判王喜娘，必定会遭受诸多非议。”
“我们在黄杨县毕竟还不算站稳脚跟。”
柳琼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主公，正因为困难，所以才更要去做。”
“如果您能在这个案子上做出公正且兼顾女子权益的判决，那将会是一个信号，一个告诉世人女子不应被随意欺凌的信号。”
罗丹摇头道：“可是，大丰朝千年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
“人们大多认为夫为妻纲，他们很难接受女子拥有与男子平等的权利。”
柳琼琚看向罗曼有些急切地道：“主公，传统观念虽难以改变，但并非不能改变。”
“我们可以从这个案子入手，让大家看到女子在遭受极端不公时，反抗是合理的。”
“您可以在判决中详细阐述王喜娘的遭遇，让百姓们明白她的行为是出于自卫，而非恶意杀人。”
罗兰嘴唇嗫嚅了几下， 张口说道：“可是她明明能逃走，还是选择了伏击包四全啊。”
柳琼琚：“可是包四全不死，死的就是王喜娘！”
“这样的乱世，王喜娘能去哪里？”
“而且，刚开始王喜娘差点被包四全打死了。”
“现在闹成这样，不过是因为死的是包四全，而不是王喜娘而已！”
柳琼琚刚刚的语气越来越重，完全没有顾忌罗兰的面子。
罗兰被柳琼琚这样急赤白脸的一说，脸颊充血小声道：“我只是怕有人会找主公的麻烦。”
柳琼琚：“主公，您不必担心。”
“您的判决只要公正合理，就不用怕别人的反对。”
“我们可以召集黄杨县一些德高望重的人，向他们解释这个案子的特殊性，争取他们的理解。”
柳琼琚向前倾身，眼睛紧紧盯着罗曼：“主公，律法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您可不可以从王喜娘的防卫意图、遭受虐待的程度等方面去考量，判定她只是防卫过当？”
罗曼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我会尽我所能，做出一个公正且能改变现状的判决。”
柳琼琚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走到罗曼身边：“主公，我相信您一定可以的。这个案子将会成为一个转折点，我能感觉到。”
第二天，罗曼就邀请了黄杨县德高望重者中的一个代表上公堂参与王喜娘案件。
这人是一个老秀才，名唤陶永昌，一身青布衣服，满脸严肃。
罗曼也邀请了一个女性代表，这人是黄杨县有名的热心肠大姐，大家都叫她杨大姐。
罗曼决定在公堂之上，让他们来一场辩论赛。
陶永昌上前一步，说道：“大人，妻杀夫之罪不可姑息。”
“虽然包四全有不当之处，但王喜娘也应寻求合法途径解决，而不是动用私刑。”
杨大姐高声道：“大人，王喜娘反抗是出于求生的本能。”
“若判她死刑，天理何在？”
罗曼坐在公案后面，静静地听着双方的陈述。
她的目光在陶永昌和杨大姐之间来回移动，却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陶永昌和杨大姐你来我往，无非都是大家说厌了的那些观点。
陶永昌眼见说不通杨大姐，转身朝罗晏行礼：“大人，我们不能让自古以来的律法受到损害，请主公尽快判处王喜娘死刑。”
杨大姐直接伏地而跪：“大人，请给王喜娘一条生路吧。”
罗曼惊堂木一拍：“来人，将王喜娘带上来。”
陶永昌和杨大姐一听罗曼这话，就知道她心中有了决定，纷纷退到一旁。
不久，王喜娘就被拖了上来。
陶永昌捂住口鼻，有些嫌弃地往旁边挪了几步，杨大姐却担忧地打量了王喜娘几眼。
王喜娘跪倒在地，她不知道她会被怎么判。
但想来也知道，只有杀了她才是最省事儿的。
她呆呆跪着，等待着宣判。
罗曼看向县衙外的人高声道：“诸位都知道，我是个女娃，我带的兵里也有女子。”
就在大家以为罗曼会偏向王喜娘时，罗曼话锋一转：“ 黄杨县现在是我在管，我管一天，黄杨县就要男女平等一天。”
“我治下的百姓不止是男子也有女子，做事当不问男女，只求公正。”
“本次王喜娘杀包四全案，乃是故意杀人。”
杨大姐心下一个咯噔，心里一急就想跪下求情。
罗曼接着道：“但是，王喜娘杀包四全也是情有可原。”
“故，我在此判决，王喜娘犯故意杀人罪，谅情减刑，罚劳役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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