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胜赶紧往后躲闪，可还是慢了一步，军刀在他的胸口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军装前襟。李胜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手里的中正式步枪也掉在地上。濑谷启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举起军刀，再次对着李胜劈来，嘴里嘶吼着：“八嘎！去死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孙建国带着几个弟兄终于赶了过来。孙建国看到李胜受伤，红着眼眶大喊：“团长！俺来帮你！”他举起手里的捷克式轻机枪，对着濑谷启猛扫，子弹“哒哒哒”地打在濑谷启身边的地上，逼得濑谷启不得不放弃攻击李胜，转身往树林里跑。
李胜趴在地上，看着濑谷启要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伸手抓住身边的步枪，瞄准濑谷启的后背，扣动了扳机——“砰！”子弹精准击中濑谷启的后心，濑谷启身体一僵，踉跄几步，重重地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解决了濑谷启，孙建国赶紧跑到李胜身边，蹲下来扶起他，声音哽咽：“团长！你怎么样？你别吓俺啊！”李胜靠在孙建国的怀里，胸口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他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却还是挤出一丝笑容：“孙建国……俺没让……没让那龟儿子跑了……”
“是！团长！你做得好！你立大功了！”孙建国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绷带，想给李胜包扎伤口，可伤口太大了，鲜血根本止不住，绷带很快就被染红了。李胜拉着孙建国的手，眼神越来越涣散，声音也越来越弱：“俺……俺怕是不行了……俺那婆娘……还有俺儿子……你要是能回去……帮俺看看他们……告诉他们……俺没给他们丢脸……”
“团长！你别胡说！你会没事的！俺这就带你去找军医！”孙建国说着，就要背起李胜，可李胜却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边角被汗水浸得发卷，照片上是他和妻子、儿子的合影，还是去年秋收后在镇上唯一的照相馆拍的。李胜把照片递给孙建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这张照片……帮俺交给俺婆娘……让她……让她好好带大俺儿子……等儿子长大了……告诉儿子……他爹是打鬼子死的……是英雄……”
话音刚落，李胜的手就垂了下去，眼睛也永远地闭上了。孙建国抱着李胜的尸体，看着手里的照片，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团长！你醒醒啊！你还没看到鬼子被打跑呢！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啊！”周围的弟兄们也都红了眼眶，有的甚至忍不住哭出了声，哭声在空旷的田野里回荡，格外凄凉。
陆铭凡和陈昭明听到哭声，赶紧跑了过来，当看到李胜的尸体时，陆铭凡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他走到李胜身边，蹲下来，轻轻地合上李胜的眼睛，声音沙哑：“李胜……好弟兄……你放心……俺一定会照顾好嫂子……不会让你的血白流……”
陈昭明也红着眼眶，对着弟兄们说：“把李团长的尸体好好收殓起来，找块木板做副简易棺材，等打完这仗，咱们把他送回老家，让他落叶归根！”弟兄们纷纷点头，小心翼翼地抬起李胜的尸体，往后方走去。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李胜的尸体上，也洒在这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仿佛在为这位英雄送行。
三个月后，在几百公里外的李胜老家——冀中平原上的李家庄，李胜的妻子王秀兰正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针线，缝补着旧衣服。院子里，三岁的儿子小李明正拿着一个木头做的枪，跑来跑去，嘴里喊着：“爹！俺也要打鬼子！俺要跟你一样，当英雄！”
王秀兰看着儿子，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她放下针线，摸了摸儿子的头：“明儿乖，等你爹打完鬼子回来，就让你爹教你打鬼子，好不好？”小李明用力点头：“好！俺要快点长大，跟爹一起打鬼子！”
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一阵骡子的蹄声——是附近的邮差。王秀兰心里一动，以为是李胜有信来，她赶紧站起来，拍了拍围裙上的线头，跑到村口去看。可当看到邮差手里的信封时，她的笑容凝固了。
邮差看到王秀兰，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他跳下骡子，把信递了过去。王秀兰接过信，手指忍不住发抖，她拆开信封，一张薄薄的纸掉了出来，上面“阵亡通知书”四个黑字像烙铁一样烫眼。她手里的信“啪”地掉在地上，整个人都僵住了，耳朵里嗡嗡作响，连邮差后面说的“李胜同志是抗日英雄，部队会记功”都没听清。
小李明看到妈妈的样子，赶紧跑过来，拉着王秀兰的衣角：“娘！你怎么了？是不是爹有信了？”王秀兰看着儿子，再也忍不住，抱着儿子嚎啕大哭起来：“明儿……你爹……你爹他……他没了……他被鬼子打死了……”
小李明还小，不知道“没了”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着妈妈哭，也跟着哭了起来：“娘……俺要爹……俺要爹回来……”周围的邻居听到哭声，都跑了过来，张婶手里还拿着没搓完的棉线，李大爷扛着锄头刚从地里回来。当得知李胜牺牲的消息时，大家都红了眼眶，张婶抹着眼泪说：“胜子这孩子，打小就有志气，没想到……”
村里的族长李大爷捡起地上的阵亡通知书，叹了口气：“秀兰啊……李胜是好样的，是为了保家卫国牺牲的，是咱们村的骄傲。你要坚强点，明儿还小，往后有啥过不去的坎，乡亲们都帮你。”
王秀兰点了点头，擦干眼泪，捡起地上的阵亡通知书，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李胜的温度。接下来的几天，她强打精神，给李胜做了一身新的粗布衣裳——按照老家的规矩，走了的人要穿新衣裳。没过多久，邮差又来了，这次还带来了一笔抚恤金，用一块蓝布包得整整齐齐，里面夹着一张抚恤金发放清单，还有李胜的遗物，还有那张他和王秀兰、小李明的合影。
王秀兰看着这些遗物，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村里的人都劝她，让她把抚恤金留着，给明儿买些吃的，补补身子——这几年闹鬼子，庄稼收成不好，不少人家都得靠挖野菜掺着粗粮过活。可王秀兰却摇了摇头。
李大爷正在村头的磨房里，和几个村民商量给八路军送军粮的事。王秀兰走进来，把抚恤金放在磨盘上，坚定地说：“李大爷，这钱俺不能留。李胜是打鬼子牺牲的，现在鬼子还没被打跑，前线的同志肯定还缺东西。俺想拿着这钱，跟村里一起，买点棉花和粗布，做几床被子、几件单衣，再买些红糖和鸡蛋捎给部队。
李大爷没想到王秀兰会这么说，他看着一脸坚定的王秀兰，又看了看磨盘上的钱，眼眶一热：“秀兰啊……你这心意俺懂，也佩服。中！”
几天后，当慰问品准备好的时候，王秀兰抱着小李明，来到村口。她把那张合影拿出来，轻轻摸了摸照片上李胜的脸，对着八路军交通员说：“同志，麻烦你告诉前线的同志们，俺男人李胜是为打鬼子牺牲的，俺会好好带大孩子，等着他们把鬼子赶出去的消息，让他们多杀几个鬼子！”
交通员用力点头：“嫂子你放心，俺一定带到！”说完，他把慰问品仔细绑在马背上，跳上马，扬鞭而去，马背上的袋子堆得像小山一样，里面有王秀兰的抚恤金买的棉花，还有乡亲们凑的粮食、布料和布鞋。
小李明拉着王秀兰的手，小声说：“娘，爹是不是去打鬼子了？俺长大了也要去打鬼子，像爹一样当英雄。”王秀兰摸了摸儿子的头，眼里含着泪，却露出了笑容：“对，明儿要像你爹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保卫咱们的家，保卫咱们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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