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所的会面室里，赵明川隔着玻璃墙瞪着沈清言，眼睛里布满血丝。才三天时间，这个曾经趾高气昂的银行经理已经憔悴得像老了十岁。
你知道你毁了我什么吗？他咬牙切齿地说，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十五年的事业，全部完了！
沈清言平静地看着他：你知道你毁了我什么吗？一条命。
赵明川愣了一下，随即冷笑：装什么可怜？不就是打了你几下，至于闹到法庭？
沈清言从包里取出一沓照片，一张一张贴在玻璃上——苏婧全身的淤青、骨裂的x光片、浴缸边缘的血迹特写。
轻伤二级，证据确凿。她的声音像冰刀，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再加上你论坛上的发言记录、前女友的和刘莹的证词，法官会怎么判？
赵明川的脸色随着每张照片变得越发惨白。当沈清言拿出最后一张——他在客厅施暴的完整视频截图时，他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你想要什么？他终于挤出一句，钱？离婚？我都可以答应。
沈清言慢条斯理地收起照片：我要的很简单——你认罪，放弃上诉，接受法律制裁。
你疯了！赵明川猛地站起来，被身后的警察按回座位，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他认识多少法官？你一个没背景的女人想跟我斗？
沈清言笑了：你爸是赵建国，市工商局退休副局长。他确实认识不少人，可惜——她压低声音，我手上还有他当年收受贿赂的证据，你猜是从哪找到的？你家的保险箱。
赵明川的脸色瞬间灰败。沈清言站起身，最后看了他一眼：认罪是你唯一的选择。否则，下一个进去的就是你父亲。
走出拘留所，阳光刺得沈清言眯起眼。林芮靠在车边等她，手里拿着两杯咖啡。
怎么样？林芮递过一杯拿铁。
沈清言接过咖啡，感受温热透过杯壁传递到掌心：他会认罪的。社会工程学果然好用，我只是暗示掌握了他父亲的把柄，他就崩溃了。
林芮挑眉：真有他父亲的把柄？
没有。沈清言啜了口咖啡，但他心虚的样子告诉我，他父亲确实不干净。如果真需要，系统应该能挖出点什么。
系统？
沈清言意识到说漏嘴，迅速转移话题：接下来是离婚诉讼和财产分割。苏婧的银行卡和证件还在赵家，得拿回来。
林芮点点头，刚要说话，手机突然响起。她接听后表情变得凝重：苏婧，你母亲带着一群人去了紫藤庇护所，正在闹事。
沈清言握紧咖啡杯。终于来了，她早预料到这场来自的风暴。
紫藤庇护所位于城郊一栋不起眼的三层小楼，门口挂着女性心理咨询中心的牌子。当沈清言和林芮赶到时，门口已经围了一群人。
不孝女！给我滚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站在最前面，烫卷的短发因为激动而颤动，她正用拳头砸着庇护所的铁门，敢把丈夫送进监狱，我们苏家没你这种女儿！
沈清言立刻认出这是苏婧的母亲王凤娟。她身后站着三个中年男女，应该是所谓的家族长辈。
沈清言走上前，声音平静。
王凤娟猛地转身，看到沈清言后，脸上的愤怒瞬间扭曲成一种刻骨的失望：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她扬起手，一记耳光重重扇在沈清言脸上。
沈清言没有躲。脸颊火辣辣地疼，但她站得笔直，直视着母亲的眼睛。
你疯了是不是？王凤娟声音尖利，明川多好的丈夫，工作体面，家境好，不就是脾气急了点？哪个男人没点脾气？你居然报警抓他？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沈清言摸了摸发烫的脸颊：他差点打死我。
放屁！王凤娟身后一个秃顶男人喝道，我见过明川，斯斯文文的小伙子，肯定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沈清言认出这是苏婧的大舅，王凤娟的哥哥。典型的父权制度卫道士。
大舅，沈清言冷笑，您这么维护赵明川，是因为他答应给您儿子安排工作吧？
男人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
苏婧！王凤娟打断她，立刻去撤诉，跟警察说是误会，接明川回家！
沈清言环视这群所谓的——他们脸上写满了对家族面子的忧虑，却没有一个人关心她身上的伤，或者问一句你疼不疼。
不可能。她一字一句地说，赵明川必须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王凤娟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不孝女！从小就不听话，非要学什么画画，要不是我逼着你改学会计，你能嫁到赵家？现在翅膀硬了，敢反抗丈夫了？
沈清言突然想起系统资料里苏婧的童年——那个喜欢在课本边缘画小动物的女孩，她的素描本被母亲一张张撕碎，因为没用的东西只会耽误学习。
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沈清言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刀子，我不是你的附属品，更不是赵明川的沙包。
王凤娟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中邪了？她突然抓住沈清言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走，跟我回家！我请张道士给你驱邪！
沈清言挣脱不开——d级体质在连续几天的消耗后已经接近透支。就在拉扯间，庇护所的铁门突然打开，三个身材高大的女性护工冲出来，将王凤娟隔开。
这位女士，这里是私人场所，请停止骚扰我们的访客。为首的护工声音沉稳。
王凤娟不依不饶：她是我女儿！我想怎么管就怎么管！
根据《反家庭暴力法》，精神暴力也属于家暴范畴。林芮亮出律师证，您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骚扰和威胁，我们可以报警。
报警？王凤娟尖声大笑，好啊，让警察来看看这个不孝女！把自己丈夫送进监狱，天理难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拿出手机开始录像。沈清言知道，这场闹剧很快就会出现在本地社交媒体上，配上耸动的标题——《恶媳诬告丈夫，老母当街痛哭》。
沈清言深吸一口气，你真的了解赵明川是什么人吗？
王凤娟冷笑：比你了解！他每个月给你多少家用？给你买多少衣服？这样的丈夫你还有什么不满？
沈清言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脖子上尚未消退的掐痕：这样的丈夫，你要吗？
围观人群中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王凤娟的表情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强硬：夫妻吵架难免的，你爸年轻时也这样，现在不也好好的？
我爸打断过你三根肋骨。沈清言直视母亲的眼睛，你住院时对外说是摔下楼梯。这么多年，你不仅忍受暴力，还要帮施暴者撒谎。现在你希望我重复你的悲剧？
王凤娟脸色瞬间惨白，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她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苏女士，我们进去吧。护工轻声说，搀扶住摇摇欲坠的沈清言。
沈清言最后看了母亲一眼：你可以选择继续活在谎言里，但别想再控制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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