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险地危机伏，绝境求生机
裂谷横在眼前，黑雾往上翻腾，像是谁家灶台没关火，煮着一锅发霉的豆子。那雾气浓得不正常，沉甸甸地贴着岩壁爬升，偶尔翻出几缕泛青的光，仿佛底下烧的根本不是柴，而是某种活物腐烂后渗出的怨念。
墨轩蹲下身，手指蹭了蹭岩壁边缘露出的一截铁链，锈得能当补铁片吃。他捻了捻指腹，眉头一皱——这锈里掺着灰白粉末，像骨屑混进去磨出来的。“好家伙，这年头连深渊都搞复古工业风？”他抬头咧嘴一笑，“还是说上一个来修链子的人，直接拿自己当建材用了？”
李昊一脚踩住松动的石板，冷声：“你再贫，它也不会自己长桥。”
“急什么。”墨轩把破剑往地上一插，草茎叼嘴里，仰头望着对面模糊的崖影，“有链子说明有人修过，修过就说明能走。咱们又不是快递，难道还给断渊送不到货？”他顿了顿，眯眼打量那根斜贯深渊的铁链，“再说了，你看这工艺，铆钉错位、焊点歪斜，一看就是潦草施工队赶工的产物。这种地方都能建成百年不塌，说明设计冗余高，结构扛造。”
他话音刚落，脚底地面轻震，仿佛整座山体抽了口气。那铁链突然抖了一下，像是通了电，又像被什么东西从另一端轻轻扯动。
两人对视一眼，李昊低声道：“机关未停。”
“懂了。”墨轩咧嘴，“老小区电梯，得抢时间。”
他抓起铁链试了试，咔啦一声，一块锈皮掉落，簌簌砸进下方黑雾，半晌都没听见回音。主干尚稳，但晃动时发出的声音像是老旧钢筋在呻吟。他回头冲李昊勾手：“兄弟，咱俩体重加起来还没一头野猪沉，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李昊没接话，眼神扫过四周岩壁上的凹槽与裂痕，判断着可能埋伏的机括位置。他甩出短刃卡进上方一道岩缝，借力翻身荡上铁链，动作利落得像逃债多年的老手。靴底刚稳，脚下铁链猛地一颤，似有重物正从深处拖行而来。
墨轩紧随其后，一边爬一边嘀咕：“下次我要是转生成基建狂魔，第一件事就是在这儿修个索道，配自动扶梯、观景平台，再开几家网红咖啡馆。收过路费都能财务自由。”他说着，忽然觉得手腕一沉——玉佩贴着胸口的位置微微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刚到对岸，脚下石板猛地一陷。
“靠！”墨轩一个趔趄，差点跪地磕头，慌忙伸手撑地，掌心蹭过一层滑腻苔藓，恶心得直甩手。
头顶轰隆作响，两块巨石从岩壁夹层滚出，裹挟着碎石尘土，直砸脑门。左右两侧石缝里“嗖嗖”射出乌黑飞镖，落地即冒青烟，滋滋作响，闻着像是泡菜坛子里腌坏的钉子，酸中带腥，熏得人鼻腔发麻。
“有毒！”李昊旋身踢开一枚，反手将墨轩拽向角落。他的袖口却被擦破一道口子，皮肤上留下浅浅红痕，眨眼泛起乌青。
可前路也不太平——地面塌陷成坑，密密麻麻的尖刺从地底顶出，闪着油光，一看就是常年保养，专等活人来串串。那些尖刺顶端还挂着残布和干涸血迹，排列方式却非随机，反倒构成某种规律性的阵型，仿佛是一具巨大锁具的齿牙。
更糟的是，三道黑影从雾中扑出，形似蜥蜴，四肢带钩，眼珠泛绿，跑起来跟打了鸡血的拖鞋似的。它们的鳞片呈暗铜色，关节处嵌着金属铆钉，脊背上甚至装着微型导管，隐隐流动着幽蓝液体。
“这年头连妖兽都卷起来了？”墨轩一剑挑开迎面扑来的那只，剑锋擦过鳞甲，发出“滋啦”一声，像是铁锅煎鱼没放油。火星四溅间，他瞥见那妖兽体内竟有符文线路一闪而逝。
“别废话！”李昊一脚踹翻另一只，短刃划过它后腿，顿时腥臭液体溅了一地，“它们配合有节奏！注意听！”
果然，第三只妖兽跃起瞬间，机关再次启动——飞镖改换角度，专封退路；头顶巨石加速滚落，眼看就要把人拍成肉饼。而那三头畜生落地时步伐交错，竟踩出了与地面符文完全吻合的节律。
墨轩眼神一凛，忽然扯下腰间玉佩往空中一抛。
玉佩撞上机关激发的能量场，嗡地一震，泛起一层淡光，不亮，但刚好照亮地面几道若隐若现的符文轨迹，弯弯曲曲，像极了某款消消乐游戏的通关路线。那些线条原本藏于尘土之下，此刻被能量扰动激活，如血管般微微搏动。
“跳！”他一把推开李昊，“走亮的那几块！”
两人贴地翻滚，踩着发光石板一路蛇皮走位。飞镖擦肩而过，在岩壁上凿出蜂窝状小孔；巨石砸空，激起漫天粉尘；尖刺阵列徒劳伸缩，如同饥饿的牙齿咬了个空。最后一步落地时，墨轩还顺脚把一只追击的妖兽踹进了陷阱坑，听着底下“噗嗤”一声闷响，忍不住感慨：“好歹也算为环保做贡献了。”
可喘息未定，三头妖兽竟又从侧壁洞口钻出，身上多了几圈金属环扣，明显被人改造过，跑起来铛铛响，宛如移动五金店。它们口中发出低频震动，彼此呼应，背后岩壁随之共振，隐约浮现出更多隐藏符文。
“谁给它们办的健身卡？”墨轩扶额，眼角抽搐，“这都进化到联网协作了？”
李昊左臂忽然一麻，低头一看，袖口破了个小洞，一道浅痕渗着黑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脏蔓延。“毒镖擦伤。”他咬牙撕下布条扎紧上臂，“还能打。”
“别说还能打，你说‘必须打’。”墨轩从怀里摸出一颗褐色丹药塞进他嘴里，“解瘴丹，遗迹捡的，不知道管不管用，先当维生素嚼了。”
李昊没推辞，咽下药丸，喉结滚动间脸色略缓。他握紧短刃，目光如刀，盯着逼近的妖兽群。毒素虽被压制，但神经反应已迟钝半拍，他知道，撑不了太久。
三对二，背后是深渊，前面是机关复位后的死亡区域，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腐叶混合的味道，还有种难以言喻的焦糊气息，像是电路烧毁前的最后一丝挣扎。
墨轩靠着岩壁，快速扫视四周。玉佩落回掌心，微温，像是刚充完电的小设备。他忽然想起什么——上次在古城遗迹，这玩意儿靠近守护者时也这么烫过，后来才发现那是触发警戒系统的反应。它不只是护身符，更像是某种古老系统的钥匙。
“等等……”他低头看向地面符文交汇处，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凹槽，形状与玉佩轮廓惊人相似，“你不是只会报警吧？你是不是也能……开机？”
念头一起，便不再犹豫。他猛将玉佩按在最中心的符文点上。
刹那间，玉佩剧烈震动，一股暖流顺着掌心窜入地面。紧接着，一道细长光脉从符文阵中延伸而出，直指左侧岩壁。光芒所过之处，尘埃自动退散，裂缝闭合，就连断裂的锁链也开始轻微颤动，仿佛即将重新连接。
那里原本平整的石面，竟缓缓浮现出一道门形轮廓，边缘刻着四个小字：生门在此。
“嚯，还有提示功能？”墨轩瞪眼，“早说啊！省得我刚才差点表演高空蹦极！”
“门要关了！”李昊低吼。
光脉闪烁两下，石门开始缓缓合拢，速度越来越快，显然系统识别到异常入侵，正在强制重启安全协议。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犹豫。墨轩拽着李昊冲过去，一个滑铲钻进门缝，李昊紧随其后翻滚入内。最后一秒，墨轩抬脚踹向即将闭合的石门，硬生生卡住缝隙，翻身滚入。
轰——
石门重重闭合，外头机关声戛然而止，妖兽撞击声也被隔绝，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静音键。
昏暗空间里，只剩两人粗重呼吸。空气中浮着细尘，像是千年未曾搅动过的梦。
墨轩瘫在地上，草茎从嘴里掉出来，湿漉漉地粘在下巴上。“这波……算是险中求生，还是纯属运气？”
李昊撑着短刃坐起，脸色发白，但眼神清明。“门不会无缘无故开。是你触发了什么。”
“可能吧。”墨轩摩挲着玉佩，感受它逐渐冷却的温度，“说不定它内置导航，就差一句‘前方五百米右转到达目的地’。”
他正说着，眼角余光扫到墙角一堆碎石下压着半块木牌，沾满灰尘，隐约可见几个字：通行口令：三更灯火五更鸡
“……这谁留的？”墨轩拿起来吹了吹，语气带着几分荒诞，“语文老师？背书打卡区吗？”
李昊皱眉：“这是古世家传讯暗语，意思是‘黎明前最黑暗，坚持即出路’。不是提醒，是警告。”
“哦。”墨轩把木牌往怀里一塞，“那我不背了，反正我也起不来那么早。”
他挣扎着起身，靠着石壁站稳，破剑重新挂回腰侧。前方是一条向下延伸的阶梯，石阶磨损严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千年前的脚印上。墙壁上有模糊壁画，描绘着一群人抬着青铜匣子走入深渊，身后跟着披甲守卫，面容却被刻意刮去。
空气中浮着细尘，偶尔有碎石从头顶掉落，像是某种生物在上方缓慢移动。
墨轩往前迈了一步，靴底踩到什么东西，发出轻微脆响。
低头一看，是一截断裂的锁链环，样式和外面那根一模一样，只是更旧，表面覆着一层灰白色粉末，像是骨头磨成的灰。他蹲下细看，发现链环内侧刻着极小的编号：庚戌·七十二号。
“有人登记造册……”他喃喃，“这不是工具，是囚徒的镣铐。”
李昊默默走近，目光落在阶梯深处。“你还记得信上写的吗？”他低声问，“‘门已开’。”
墨轩点点头：“现在门开了，路有了，毒也中了，妖兽也见了。下一步，是不是该来个答题环节？答错当场灰飞烟灭？”
他说着，抬脚踏上第二级台阶。
脚落下的瞬间，整条阶梯微微一震，远处黑暗中，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咔哒”声，像是某种机括被触动，又像是一枚齿轮终于咬合到位。
墨轩脚步一顿。
李昊立刻抬手示意停下。
两人静立原地，屏息凝神。
三息之后，上方石门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细缝，一滴浑浊液体从中渗出，缓缓滑落，正好滴在墨轩脚边那节锁链上。
嗤——
轻响过后，锁链环边缘开始融化，如同蜡烛遇火，同时释放出一丝极淡的香气，像是陈年墨汁混着檀香，却又夹杂着一丝血腥尾调。
墨轩瞳孔骤缩。
“这不是腐蚀液……”他声音压低，“是唤醒剂。”
那气味他认得——曾在一座废弃书院的地窖闻过一次，当时整排竹简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自行燃烧，火焰呈青白色，烧到最后，只留下一行浮现于虚空的文字：
“执灯者至，轮回重启。”
而现在，脚下阶梯深处，传来一声几乎不可察觉的叹息。
仿佛沉睡千年的机关，终于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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