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雄鹰部落的第七日，七侠的车队在暮色中驶入了燕山余脉。萧策勒住缰绳，望着远处如锯齿般的山脊，玄铁剑在马鞍上轻轻磕碰——前方二十里，便是镇国公设下的第一道暗哨。
“按苏砚的地图，暗哨设在鹰嘴崖下，”柳轻眉展开羊皮地图，指尖划过朱砂标记，“那里有片松林，马匪会借着树影巡逻，咱们得绕到西侧的断崖，用绳索滑下去。”
沈玉瑶攥紧软鞭，水玉碎片在暮色中泛着微光：“我和师兄先去探探，要是有陷阱，我用醒草粉做标记。”
李伯言点头，圆头木枪横在胸前：“我开路，你跟紧。”
两人翻身下马，猫着腰钻进松林。松针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几乎没声。沈玉瑶刚迈出三步，突然被李伯言拽进树影——三枚淬毒的袖箭擦着她耳畔飞过，“噗”地钉进树干。
“小心，是梅花钉，”李伯言压低声音，木枪拨开面前的松枝，露出埋在枯叶下的绊马索，“暗哨的人受过训练，咱们得……”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弓弦绷紧的声响。苏砚的铜铃箭破空而至，“叮”地撞在弩机上，惊得埋伏的马匪露头查看。云舒的风纹短刀已经出鞘，青色风刃卷着松针刺向马匪面门。
“动手！”萧策的玄铁剑出鞘，剑光如练，瞬间斩断三根绊马索。宋明远护着小满躲在巨石后，货郎秤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混战中，沈玉瑶甩出软鞭缠住一名马匪的脚踝，正欲问话，突然瞥见他腰间的玉佩——双鱼戏珠纹，和账本里记录的镇国公私兵标记一模一样。
“萧大哥，是镇国公的亲兵！”她话音刚落，马匪突然咬破口中的毒囊，七窍流血倒在地上。
“灭口。”柳轻眉蹲下身，从马匪衣襟里摸出半张密信，“戌时三刻，鹰嘴崖换防……看来他们早有防备。”
萧策皱眉，抬头看向鹰嘴崖顶的烽火台：“今晚必须拔掉这个暗哨，否则咱们的行踪会暴露。云舒，你用控风术把我送到崖顶，我去毁了烽火台；苏砚，你和轻眉在下面用箭压制；玉瑶、伯言，你们守住东侧路口，别让援兵过来；明远，带小满去林子里躲着，别出声。”
“爹爹，我能帮忙放哨，”小满扯了扯宋明远的衣角，把草哨含在嘴里，“我听到脚步声就吹哨。”
宋明远揉了揉他的头，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小满最乖，咱们躲在树洞里，谁来都别出声。”
云舒深吸一口气，掌心泛起青色光晕。萧策踩着她凝聚的风梯跃上崖顶，玄铁剑寒光一闪，两名值守的马匪还未反应便倒在血泊中。他正要砍断烽火台的木柱，突然听到崖下传来密集的马蹄声。
“有援兵！”苏砚的铜铃箭接连射出，却被对方的盾牌挡住。柳轻眉甩出银梳，子母梳齿划过马匪咽喉，鲜血溅在雪地上。
沈玉瑶和李伯言背靠背作战，软鞭与木枪配合得滴水不漏。但援兵越来越多，足有三十余人，将他们逼到了断崖边。
“师兄，你看那边！”沈玉瑶突然指向崖底的浓雾，“醉马草的气味！”
李伯言恍然大悟，木枪横扫逼退敌人，从怀中掏出沈玉瑶备好的醒草粉末撒向浓雾。风卷着药粉扑向马群，原本狂奔的战马突然前蹄发软，嘶鸣着跪倒在地。
“是醉马草！”马匪首领惊恐地勒住缰绳，“快退！”
就在这时，萧策从崖顶跃下，玄铁剑劈开首领的大刀：“晚了。”
战斗结束时，月亮已经升到中天。七侠清点战利品，从马匪首领身上搜出一封密信，上面盖着镇国公的火漆印。
“‘速查粮窝点失陷真相，必要时灭口’，”柳轻眉冷笑一声，将密信塞进账本，“看来镇国公已经坐不住了。”
然而，更大的危机还在前方。第二日清晨，暴风雪席卷燕山，车队被困在一处峡谷中。沈玉瑶望着漫天飞雪，攥紧了装醒草的布包——积雪掩盖了路标，他们极有可能迷路。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萧策望着被雪压弯的松树，“得找个避风的地方扎营，等风雪停了再走。”
众人在峡谷深处找到一处山洞，洞口被巨石挡住大半。李伯言和苏砚合力推开巨石，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洞里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衣着像是流民。
“是镇国公的私兵干的，”柳轻眉蹲下身，从一具尸体手中抽出半截诉状，“他们想进京告状，被灭口了。”
沈玉瑶咬着下唇，从布包里取出药粉撒在尸体周围：“我给他们驱虫，等雪停了再安葬。”
就在这时，小满突然指着洞外的雪地：“爹爹，你看！有人！”
一名浑身是血的少年踉跄着走进山洞，怀中紧紧抱着一个油纸包。他看到七侠，眼中闪过希望：“我……我是林默的徒弟，师父让我……给你们送信……”
话未说完，少年便昏死过去。沈玉瑶连忙检查他的伤势，从他怀里取出油纸包——里面是镇国公私兵的布防图，还有一封血书。
“镇国公要在冬至那天逼宫，”柳轻眉念着血书，声音发颤，“他买通了五军营的中军统领，届时会有三千私兵混入京城……”
萧策握紧玄铁剑，剑刃映出他冷峻的面容：“我们必须在冬至前赶到京城，把证据呈给皇上。”
然而，暴风雪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七侠被困在山洞中，干粮和水越来越少。沈玉瑶翻遍药包，只找到半把醒草和几片驱虫叶。
“先给小满吃，”她把药粉混进麦饼，塞进小满手里，“他还小，扛不住饿。”
小满摇头，把麦饼掰成七块：“大家一起吃，我不饿。”
宋明远看着儿子，眼眶发热。他摸出怀里的货郎秤，用秤杆在地上画起京城布防图：“咱们得想办法把情报送出去。小满，你还记得巴图首领给的指路粉吗？”
小满眼睛一亮，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羊皮袋：“记得！撒在地上能留三天痕迹。”
苏砚突然起身，从箭囊里取出三支铜铃箭：“我可以用箭把情报绑在信鸽腿上，让云舒的风送出去。”
云舒点头，掌心凝聚出青色气旋：“我能控制风向，但需要醒草粉增强灵力。”
沈玉瑶毫不犹豫地把最后的醒草粉倒进云舒掌心：“够吗？”
“够了，”云舒深吸一口气，将药粉融入风中，“苏砚，射向东南方，那里有个驿站。”
铜铃箭划破风雪，带着情报消失在夜色中。七侠围坐在火堆旁，听着洞外呼啸的风声，谁也没有说话——他们知道，这三支箭，承载着无数人的性命，也承载着他们最后的希望。
暴风雪整整下了三天三夜。当第七日清晨的阳光穿透云层时，七侠终于走出山洞。沈玉瑶望着漫山遍野的白雪，突然抓住李伯言的袖子：“师兄，你看！”
远处的雪地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马蹄印，还有车轮碾过的痕迹——是巴图首领的族人，他们带着粮食和马匹，沿着指路粉的痕迹找来了。
“巴图说，草原的雄鹰永远不会抛弃同伴，”一名族人递过皮囊，“这是马奶酒，喝了暖和。”
萧策仰头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烧进胃里。他望着南方的天际线，玄铁剑在阳光下闪耀：“走，进京！”
车队重新启程时，小满骑在马上，怀里抱着那个装着草哨的小布包。他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突然转头对宋明远说：“爹爹，等我们到了京城，我要把草哨送给皇上，告诉他，草原的孩子也想有饭吃。”
宋明远望着儿子稚嫩的脸庞，心中涌起一阵酸楚。他轻轻抚摸着小满的头，轻声说：“小满，你已经在帮大家了。等我们见到皇上，你就把草哨吹响，让他听听草原的声音。”
小满用力点头，把草哨紧紧攥在手里。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一个坚定的笑容——这个曾经在流民堆里捡麦饼的孩子，此刻正和七侠一起，走向那个决定无数人生死的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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