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世民依霍小栓密计，在洛阳城外三十里处按兵不动，日日与将领研讨兵法，夜夜观星望气，倒像是真在等待什么“天时”。这一困，便是两月有余。
唐军大营内，程咬金等将领早已按捺不住，屡次请战。便是沉稳如秦琼，也面露不解。而洛阳城内，王世充见唐军久无动静，对天机真人的“道法”愈发深信不疑，对“引荐有功”的霍小栓更是宠信有加，几乎言听计从。霍小栓则不断“加固”王世充的信心，今日报“城西井涌甘泉，主郑室不衰”，明日言“太微垣星象稳固，唐王气运受阻”，将王世充牢牢困在祥瑞与道术编织的幻梦之中。
然而，千里之外的长安城，却是另一番光景。太子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见李世民顿兵洛阳城下两月有余，空耗钱粮，却寸功未建，心中窃喜，以为抓住了天大的把柄。
这一日，太极殿早朝，气氛凝重。李渊端坐龙椅，眉头微蹙，显然也对东征进度颇为不满。就在众臣议事将毕之时，忽见一人手持玉笏，快步出班，竟是秦王麾下第一谋臣、民部尚书刘文静！
“陛下！臣有本奏！” 刘文静声音洪亮，面色沉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太子党众人皆是一愣，这刘文静是铁杆的秦王党，今日竟要首发其难？
只见刘文静跪伏于地，痛心疾首道：“陛下！秦王殿下率天兵讨逆，本应势如破竹，克定东都。然如今顿兵坚城之下两月有余，空耗国力，将士思归！臣……臣恐殿下年少，或为王世充示弱所惑，又或……又或……”他似有难言之隐，顿了一顿，终于咬牙道：“又或存了养寇自重之心！此风断不可长，请陛下明察！”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秦王麾下核心重臣，竟公然指控秦王“养寇自重”！这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李建成与李元吉交换了一个惊疑不定的眼神。王珪低声道：“太子，刘文静此举……蹊跷啊。” 裴寂也捻须沉吟：“此乃苦肉计乎？”
然而，不等他们细想，李元吉已按捺不住，出班附和：“父皇！刘尚书所言极是！二哥用兵向来神速，此番拖延，必有蹊跷！儿臣亦听闻军中颇有怨言，长此以往，恐生变乱！”
利益当前，太子党也顾不得深究刘文静反常之举背后的深意了。李建成见状，心知这是削弱秦王兵权、为自己捞取军功的绝佳时机，也顺势出列，一副忧国忧民之态：“父皇，二弟或是一时受困，然东征大事，关乎国运，不可久拖。儿臣愿亲赴前线，代父督军，鼓舞士气，以期早日克定洛阳！”
龙椅上的李渊，面色阴沉如水。他对刘文静的突然发难亦是心存疑虑，但李世民久战无功是事实，太子主动请缨为国分忧，朝议又如此，他若强行压下，反倒显得偏袒秦王。他沉吟良久，目光扫过跪地的刘文静，又看看“义正辞严”的太子与齐王，终于缓缓开口：
“太子所言，亦是为国分忧。也罢，便命太子为东征监军，克日启程，前往洛阳督战。望你兄弟同心，早日平定东都！”
“儿臣领旨！” 李建成压下心中一丝隐隐的不安（他总觉得刘文静的反水太过突兀），躬身接旨。在他看来，洛阳已是困兽，王世充沉迷方术，唐军大势已成，自己此去，不过是摘取这唾手可得的功劳，顺便名正言顺地接管部分军权。
退朝之后，东宫之内，王珪仍是忧心：“太子，刘文静今日之举，太过反常。其中恐怕有诈。”
李建成此时已被“督军立功、压制世民”的念头占据心神，摆手道：“王中允多虑了。刘文静或许是见世民久攻不下，恐受牵连，故抢先划清界限，亦未可知。再者，如今圣旨已下，大势所趋，纵有些许蹊跷，又能如何？难道那王世充还敢出城与我天兵野战不成？”他自信满满，以为此行不过是走个过场。
而在秦王府，长孙无忌等心腹对刘文静今日朝堂之举亦是震惊不解，唯有房玄龄、杜如晦二人相视一笑，默然不语。他们自然知晓，这必是远在洛阳的那位“霍先生”，与秦王、刘文静共同布下的一盘大棋。
数日后，太子李建成带着齐王李元吉，以及一干东宫属官，浩浩荡荡离开长安，前往洛阳。他并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向霍小栓为他精心准备的、万劫不复的结局。
洛阳城中，霍小栓很快通过密探得知了长安朝堂的变故以及太子出征的消息。他于密室中，对着西方长安方向，将一杯酒缓缓洒在地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太子殿下，一路走好。你的首级，便是霍某献给秦王殿下的……晋见之礼。”
……
喜欢大唐暗焌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大唐暗焌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