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道天雷的余威在石坛上袅袅散去，符一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他半跪在地，双手撑着滚烫的石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黑色的法袍早已被雷电撕裂成布条，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交错的血痕，却在雷光的映照下泛着奇异的金属光泽——那是血肉被雷电淬炼后，初步蕴含灵躯特质的征兆。
“呼……”他猛地吸气，丹田中那缕金色灵元如同一颗跳动的心脏，随着呼吸缓缓舒张。周围的天地灵气被天雷炸开的能量场搅得狂暴无比，此刻却像是找到了宣泄口，顺着他周身的毛孔疯狂涌入体内。
“抓紧时间！”源紫姬的声音带着喘息传来，她正用清霜剑拄着地面，巫女服的袖子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的小臂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那是刚才为了替符一挡开贺茂正德的暗袭留下的。她不顾伤口，从怀中掏出一个莹白的玉瓶扔过去，“这是凝神丹，快服下！”
符一接住玉瓶，没有立刻服用。他望着天空中翻涌的乌云，那里的能量波动比第五道天雷要强盛数倍，隐隐传来的法则威压让他识海阵阵刺痛。他知道，第六道天雷要来了，而且这道天雷与前五道截然不同——刚才那道雷劫中夹杂的金色光点并非错觉，那是只有在筑基劫中才会出现的“法则碎片”。
“紫姬，退后。”符一缓缓站起身，将玉瓶塞回腰间，“这道雷，我要自己接。”
源紫姬皱眉：“你疯了？第六道雷劫最是诡异，里面的法则之力会直接冲击识海，稍有不慎就会灵智受损！”
“正因如此，才不能躲。”符一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我穿越到这个世界，从一个连灵气都感应不到的凡人，走到今天，靠的从来不是侥幸。”
他的目光扫过石坛边缘散落的符纸灰烬，那是贺茂氏的阴谋；掠过源紫姬淌血的小臂，那是盟友的信任；最后落在自己布满伤痕的双手上——这双手，曾握着柴刀砍过柴，曾握着笔杆写过退学申请，也曾握着雷符，在无数个夜晚与妖邪死战。
“我要变得更强，不是为了什么大道，只是不想再任人摆布。”符一的声音不高，却在雷声渐起的石坛上清晰地回荡，“这道雷，是劫，也是缘。”
源紫姬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忽然明白了什么。她退后两步，将清霜剑横在身前，沉声道：“好。但你记住，若识海动摇，我会立刻出手打断雷劫，哪怕前功尽弃！”
“轰隆——”
天空中的乌云骤然收缩，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一点刺目的白光缓缓凝聚。与前五道天雷的狂暴不同，这道白光安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俯瞰众生的威严，仿佛天地在凝视。
符一深吸一口气，主动散去了体表残余的雷劲防御。他要以肉身和识海，毫无保留地迎接这道蕴含法则之力的天雷——他要让这天地法则，刻入自己的根基。
“来吧！”他仰头长啸，声音穿透云层。
白光落下，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只有一道纯净到极致的光柱，如同天神的权杖，精准地落在符一身上。
“呃！”符一浑身剧震，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熔炉。但与之前的灼痛不同，这道天雷没有破坏他的肉身，而是化作无数细微的光丝，顺着血管、经脉，甚至毛孔，钻进了他的四肢百骸。
最痛苦的是识海。光丝涌入识海的瞬间，符一仿佛看到了无数画面：宇宙星辰的生灭，草木枯荣的轮回，王朝更迭的兴衰……这些画面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想要将他的自我意识彻底淹没。
“不——”符一咬紧牙关，识海中浮现出穿越时的场景。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他在实验室里熬夜做实验，一道闪电劈中避雷针，却诡异的拐了个弯击中了他。濒死的痛苦，对父母的思念，以及穿越后面对陌生世界的恐惧与不甘……
“我不是这些画面里的尘埃！我是符一！”
他猛地攥紧拳头，丹田中的金色灵元疯狂旋转，将涌入体内的光丝一点点同化。那些光丝中蕴含的法则之力——关于“存在”与“坚持”的真谛，正被他的意识强行剥离、吸收。
石坛下，源紫姬紧张地看着。她看到符一的身体时而透明，时而凝实，知道他正在与法则之力博弈。她握紧清霜剑，灵力运转到极致，只要符一的识海出现崩溃的迹象，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斩出破法一剑。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符一的识海中，那些纷乱的画面渐渐平息。他开始理解这些法则之力——它们不是要吞噬他，而是在考验他。就像河流会冲刷岩石，最终留下最坚硬的部分，法则之力也在冲刷他的意识，留下最核心的“自我”。
他想起了与源紫姬并肩作战的默契，想起了第一次成功释放雷符时的喜悦，想起了面对贺茂氏暗算时的愤怒……这些真实的情感像锚链，将他的意识牢牢固定。
“以我残躯，承天之则；以我意识，铸我根基！”
符一猛地睁开眼，眸中白光爆闪，随即又迅速收敛，化作两道凝练的光痕，隐没在瞳孔深处。
第六道天雷彻底消散，石坛上弥漫着纯净的灵气。符一站在原地，身上的伤口已尽数愈合，裸露的皮肤上，淡金色的纹路一闪而逝，那是法则之力融入根基的证明。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中的灵元已经凝聚成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金色丹珠，丹珠表面流转着细微的雷纹——那是练气九层巅峰的标志，距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
“成了……”源紫姬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一软，差点摔倒。
符一转身，快步上前扶住她，手掌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伤口，金色的灵力顺着指尖涌入，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你的灵力……”源紫姬惊讶地睁大眼睛。
符一笑了笑，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力量：“这道天雷，确实没白挨。”
石坛边缘，被废了丹田的贺茂正德瘫在地上，看着符一身上散发出的气息，眼中充满了绝望。他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凭空出现的小子，能在六道天雷下不仅不死，反而变得更强。
符一没有理会他，目光投向天空中渐渐散去的乌云。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渡过雷劫，夯实根基，他的修行之路，才刚刚开始。而身边有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前方有需要用力量去守护的东西，这条路，他会一步步走下去，直到触及这个世界的巅峰。
“走吧。”符一扶起源紫姬，“先处理好这里的烂摊子，然后……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清霜剑的金光与他指尖的雷光交相辉映，两道身影并肩走下石坛，留下身后渐渐沉寂的战场和属于过去的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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