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槎”如同深海中的一粒微尘，在依旧翻涌但攻击性大减的能量风暴内部，小心翼翼地朝着苏青博士锁定的信号源方向潜行。周围是永恒的暗紫色，只有偶尔掠过的惨白电光，将舷窗外扭曲蠕动的能量乱流短暂映照得如同怪物的脏腑。
许炎端坐主位，面色沉静，但内心却波澜起伏。方才强行模拟“周天星斗”引导风暴，虽险之又险地开辟出生路，却也让他清晰地认识到尼莫点存在的恐怖——这还仅仅是外围的“防御机制”，真正的核心该是何等可怕？他识海中的“寒痕”在进入这片区域后，一直处于一种微妙的活跃状态，既像是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又隐隐传递出一种被更高层次存在“注视”的不安。
“信号源强度在持续增强，干扰依旧严重，但结构模型正在完善。”苏青博士的声音打破了舱内的沉寂，她面前的光屏上，一个由无数数据点构成的、模糊的立体结构图正在缓慢旋转，“初步判断，并非自然构造物，其几何形态呈现非欧几里得特征，能量回路……与我们在罗布泊和静默谷发现的碎片有高度同源性。”
“天工造物……”墨磐盯着那结构图，眼中闪烁着炼器师特有的狂热与凝重，“这能量回路的排布方式，暗合某种极其古老的‘器纹’，但又更加复杂、高效，简直……简直像是活的一样！”
“活的一样？”扳手皱眉，“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墨磐指向结构图几个能量汇聚的核心点，“你看这些节点，它们的能量波动并非恒定，而是在以一种……类似呼吸、甚至思考的节律在变化。这不像死板的机器，更像是一个沉睡的……生命体？或者说，一个拥有生命特征的超级造物？”
生命体？超级造物？众人心中皆是一沉。如果“渎神之眼”本身就是一个活物，那将是完全超出认知的威胁。
“星槎”继续下潜，周围的暗紫色能量逐渐变得稀薄，仿佛穿透了一层无形的薄膜。突然，舷窗外猛地一暗，随即，一片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景象，震撼了舱内每一个人。
风暴消失了。
他们仿佛闯入了一个巨大的、绝对黑暗的水下空间。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只有无垠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然而，在这片黑暗的“底部”，或者说中心，悬浮着一个难以估量其规模的、由无数暗紫色晶石和某种不明金属构成的、如同城市般庞大的异星建筑群！
建筑群的风格完全陌生，棱角分明，结构扭曲而违反直觉，巨大的管道和桥梁如同怪物的触手般连接着各个主体建筑，表面流淌着冰冷的能量光泽。而在建筑群的最中央，是一个无比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圆形孔洞，仿佛一只凝视着深渊的巨眼！孔洞边缘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之前感应到的信号源，正是来自那里！
“我的天……”夜枭倒吸一口凉气，即便隔着“星槎”的护盾和舱壁，他也能感受到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压抑与渺小感。
“能量读数……无法估算！”苏青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颤抖，“那个孔洞……它散发出的能量层级，已经超出了我们所有的测量标准！而且……它有‘视界’！它在‘看’我们！”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那巨大的圆形孔洞深处，一点微光亮起，随即迅速扩大，化作一只冰冷、漠然、由纯粹能量构成的紫色眼眸，缓缓“睁开”，无声地“注视”着闯入这片禁地的“星槎”！
正是罗布泊和静默谷惊鸿一瞥的那只眼睛！但此刻，它是如此清晰，如此巨大，如此……接近！
被那眼眸“注视”的瞬间，许炎识海中的“寒痕”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块，剧烈震颤，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冰冷、都要庞大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海啸，瞬间席卷了他的意识！
不再是简单的侵蚀或攻击，而是一种……审视，一种高高在上的、如同神明观察蝼蚁般的冷漠扫描！无数杂乱的信息碎片、扭曲的规则影像、冰冷的逻辑洪流，强行涌入许炎的脑海，试图解析他的一切，同化他的思维！
“呃啊——！”许炎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双手死死抓住座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要被这股洪流冲散、格式化！
“会长！”
“许大哥！”
众人惊呼。
“是精神冲击！远超静默谷的强度！”苏青快速操作，“星槎的灵能屏障正在被穿透！”
“稳住他！”扳手就要上前。
“别动！”许炎猛地抬起头，双眸竟然也泛起了一丝诡异的紫芒，那是识海“寒痕”被彻底激发的表现。他强行稳住几乎要崩溃的心神，以无上意志对抗着那冰冷的审视。
“它在……读取我们……读取我……”许炎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灵魂撕裂般的痛苦，“通过我……它在连接……连接其他节点……神农架……北极……”
他猛地意识到，这“渎神之眼”不仅仅是在攻击他，更是试图以他为跳板，以其蕴含的异星规则和与各节点的战斗记忆为引子，重新建立或强化与全球其他标记点的联系！
不能让它得逞！
许炎眼中厉色一闪，不再被动防御，反而主动引导那涌入的冰冷意志，冲向自己刚刚初窥门径的“时空针境”！
你不是要窥探吗？那我就让你看个够！
他以自身意识为战场，以“时空针境”的玄奥为壁垒，将那庞大的异星意志引入了一片由针意构筑的、不断生灭变幻的时空迷宫之中！同时，他暗中运转《神农药典》的感悟，将一丝万物生发的“生机”意念，如同种子般，悄然埋入了那冰冷的意志洪流深处……
这是一场极其凶险的意识层面的交锋，稍有不慎，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
外界，“星槎”剧烈震颤，护盾明灭不定。那巨大的紫色眼眸依旧冷漠地“注视”着，仿佛在评估，在计算。
良久，那涌入许炎意识的冰冷洪流如同潮水般退去。紫色眼眸的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困惑？随即，那巨大的眼眸缓缓闭合，最终隐没于深不见底的孔洞之中。
笼罩“星槎”的庞大压力骤然消失。
许炎瘫倒在座椅上，大汗淋漓，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脸色苍白得吓人，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更深沉的凝重。
“它……它退了？”墨磐不确定地问道。
“暂时……”许炎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它没能完全解析我们，我的‘时空针境’和药典生机干扰了它的判断。但它已经‘记住’我们了。而且……我感觉到，它似乎……并非完全苏醒，更像是一种……自动防御和评估程序。”
自动程序？一个自动程序就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众人看着远处那沉寂下去的、城市般庞大的异星建筑群和中央那深不见底的巨眼孔洞，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这沉睡的“渎神之眼”本体，该是何等存在？
而他们，已经惊醒了它。
深渊巨眼初现踪，冰冷审视撼魂灵；针境药意惑天机，惊醒沉睡恐怖源。
（暗语：巨眼审视惑天机，沉睡恐怖悄然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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