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陈默的咆哮声不再属于人类，那是一种混杂着无尽痛苦与极致疯狂的野兽嘶鸣。
他体表蒸腾的血雾愈发浓郁，皮肤之下，一条条墨黑色的血丝如狰狞的虫豸般扭曲游走，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脸颊，构成了一副魔鬼般的图腾。那双赤红的眼眸里，最后一点属于“陈默”这个人的理智，被彻底焚烧殆尽，只剩下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毁灭欲望。
擂台的地面，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寸寸龟裂！
下一瞬，陈默的身影原地消失。
不是快到极致的移动，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仿佛空间都被他狂暴的力量撕裂！
苏砚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神级战斗直觉】的警报声几乎要撕裂他的脑海。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闪避的念头，一股混杂着血腥与暴虐的飓风已扑面而来！
轰！！
一记重拳，结结实实地轰在了苏砚仓促间交叉格挡的双臂上。
那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能承受的力量！沛然莫御的巨力，如同被一列全速行驶的磁悬浮列车正面撞击。苏砚只听见自己双臂的骨骼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咯嚓”悲鸣，整个人双脚离地，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十米外的擂台边缘，精钢铸就的护栏被撞得向外扭曲成一个恐怖的“V”字形！
“噗——”
一口滚烫的逆血混合着内脏的碎片喷出，苏砚只觉得双臂瞬间麻木，失去了知觉。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在那股纯粹的物理力量之中，还夹杂着一股阴冷、扭曲的负面能量，正顺着他的手臂疯狂地向体内钻去，试图侵蚀他的心神。那股能量充满了【怨毒】、【疯狂】、【绝望】，像是无数冤魂在他耳边尖啸，要将他也拖入那无边的地p狱。
苏砚那初具雏形的【心域】，在这股狂暴力量的冲击下剧烈摇晃，仿佛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他第一次，在正面对抗中，感受到了如此巨大的、近乎死亡的压力。
“我操，开挂了这是！裁判呢？裁判死了吗？这他妈是联盟禁药啊！”钱多多“噌”地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指着擂台的方向破口大骂，脖子上的青筋因愤怒而根根暴起。
贵宾席上，龙战魁梧的身躯不知何时已经站起，他那张刀削斧凿般的脸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气。作为军方武者，他一眼就看出了那“狂血丹”的邪门之处——那是通过燃烧武者生命本源来换取短暂力量的魔道之物！
另一侧，尹恩秀也站了起来。她那只被刀刃划破的手指，血珠已经凝固，但她本人却毫无察觉。她紧紧抿着嘴唇，一双清冷的眼眸死死锁在擂台上那道刚刚挣扎着、摇晃着站起来的身影上，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紧张与忧虑。
全场数万观众，在短暂的死寂后，也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质疑声。
“黑幕！这是赤裸裸的黑幕！”
“服用禁药！取消他的比赛资格！”
然而，擂台上的裁判却仿佛聋了一般，对这一切充耳不闻。联盟副主席王靖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扯了一下，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快意。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要的不是一场公平的比赛，而是一场公开的处刑。他要让所有人看到，挑战联盟威严的下场，就是被碾成齑粉！
擂台上，陈默没有给苏砚任何喘息的机会。他发出一声更狂暴的嘶吼，身影再次化作一道血色残影。攻击不再讲究任何章法，没有招式，没有技巧，只有最原始、最野蛮的轰击！
拳、脚、肘、膝，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最致命的武器，带着侵蚀心神的邪力，如同密不透风的暴雨，笼罩了苏砚的全部空间。
躲？
苏砚的求生本能疯狂地尖叫着，让他立刻逃离这片死亡区域。
但，看着眼前这个双目赤红，在疯狂中沉沦，连自己是谁都已忘却的“天才”，苏砚的眼神却变了。他看到了陈默那疯狂杀意之下，隐藏得最深的那一缕……不甘与悲哀。
这是一个被家族、被规则、被命运逼到绝路的可怜人。
躲？
不！
如果今天他躲了，就等于向这套“规则”低了头！他要用这一战，向王靖，向陈家，向所有旧秩序的维护者们展示——靠外物堆砌起来的力量，在真正的“心”面前，一文不值！
苏砚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坚定。他体内的【不屈的战意】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他放弃了所有闪避的打算。面对那足以开碑裂石的狂暴攻击，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重重踏出了一步！
他缓缓闭上眼，将自己那颗由【守护】意志凝聚而成的“武道之心”，催动到了极致。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苏砚为中心扩散开来。那不是气墙，也不是护盾，而是一层淡淡的、温暖的金色光晕，将他笼罩其中。在这层光晕之下，空气都仿佛变得厚重而坚韧。
仿佛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化作了守护家园的城墙，庇护苍生的山峦！
陈默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到了！
轰！轰！轰！
一拳，正中胸口。苏砚胸骨剧震，喉头一甜，却被他硬生生咽下！
一脚，横扫腰腹。苏砚脚下的擂台轰然碎裂，但他双腿如铸，纹丝不动！
一肘，直击面门。苏“砚的身影在狂暴的攻击下连连后退，每退一步，都在坚硬的擂台上留下一个深达半寸的脚印！
陈默的每一次攻击，轰击在苏砚那层金色的【心域】之上，发出的竟是“铛”、“铛”、“铛”的金铁交鸣之声，甚至迸射出点点火星！
苏砚的嘴角，鲜血不断溢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气血翻涌，五脏六腑仿佛都要移位。但他没有倒下。
他硬生生地，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用那颗【守护之心】，抗下了所有攻击！
他的眼神，非但没有因为痛苦而涣散，反而在这千锤百炼的击打中，变得愈发明亮，愈发璀璨，如黑夜中被磨砺到极致的星辰！
全场，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钱多多的叫骂声卡在了喉咙里。尹恩秀那紧握的拳头，指甲已经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王靖脸上的快意，彻底凝固了。
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眼前这超越了常识的一幕。
而最震惊的，莫过于陈默。他那被疯狂占据的大脑，第一次出现了空白。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燃烧了生命，赌上了一切的攻击，却无法击溃眼前这个男人？他明明在流血，明明在后退，可为什么……他给人的感觉，却像一座永远不会崩塌的山？
在连续轰出数十拳后，陈默的动作，终于出现了一丝迟滞。“狂血丹”的药力正在飞速消退，而生命力的过度透支，让他的身体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就是现在。
苏砚缓缓抬起那只仍在微微颤抖、布满血痕的手，用手背，重重地擦去嘴角的血迹。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力量感。
他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逐渐失去理智，身体开始不受控制颤抖的对手，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场馆：
“这就是你的意志吗？靠药物堆砌起来的疯狂？”
他抬起眼，那双在血与火中淬炼过的眸子，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现在，让你看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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