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脊道的风里带着铁锈味。
李狗蛋眯眼盯着前方蜃楼晃动的方向，滑板轮子碾过滚烫的沙层，发出轻微的“滋啦”声。货箱牢牢绑在背后，五千份芥末味辣条正以每刻钟三百里的速度赶往北冥妖市。时间还剩一炷香不到。
小橘趴在货箱顶上，尾巴卷着半截烧焦的锁链，耳朵时不时抖一下。它昨夜偷偷啃了调度室的防滑粉涂层，现在爪心还冒着火星子。
“这地方真邪门。”小橘嘟囔，“连沙子都在打滑。”
李狗蛋没吭声，手指轻轻敲了敲滑板边缘。雷劫珠嵌在前轮轴心，今早莫名发烫，像是被什么给点着了似的。他记得社恐那家伙昨晚又在云层里扭来扭去，跳得比煎饼摊翻锅还卖力，估计是震出点残余电劲，顺着地脉钻进了滑板。
可这会儿顾不上研究。
三十六道人影从流沙下猛地窜出，动作整齐得像排练过千百遍。蒙面黑衣，手持漆黑锁链，链头泛着暗红光晕，直扑滑板而来。
“吸能链？”李狗蛋嘴角一扯，“专克灵力外放的老把戏。”
话音未落，小橘已经炸毛跃起，四爪猛蹬货箱，一口火龙喷向左侧围攻者。火焰撞上锁链，竟被瞬间吸收，链身转红，反手一甩，火浪倒卷回来，擦着李狗蛋耳侧掠过，燎焦了一撮头发。
“哎哟！”他摸了摸脑袋，“头好痒！”
“别烧正面！”他拍肩大喊，“往地缝里喷！快！”
小橘一个翻身扎进脚下裂缝，短促喷出三团火球。底下残留的雷劫余电被点燃，轰然爆燃，沙层炸开，两名劫匪被气浪掀飞，摔进流沙坑里动弹不得。
但剩下三十多人已包抄到位，首领冷笑一声，手中锁链如毒蛇般缠向滑板轮轴。
“咔——”
链条绞紧，滑板猛然一滞。高温下的沙层开始软化，轮子陷进去半寸，动力传输断了档。李狗蛋感觉整个人往前冲，差点栽出去。
“超载了？”他低头看了眼货箱，“早知道该让冷血医生顺路捎一程……”
念头刚起，滑板突然嗡鸣。
雷劫珠剧烈震荡，紫电自轴心迸发，顺着金属骨架蔓延。整块滑板发出低沉的解体声，四轮展开成旋转刃阵，板身拉伸延展，眨眼间化作一根三米长棍，通体缠绕电弧，噼啪作响。
“哟？”李狗蛋握紧棍柄，试了试重量，“还挺趁手。”
劫匪首领脸色骤变，急吼：“撤！这是雷劫本源武装！”
晚了。
李狗蛋借惯性一旋身，长棍横扫而出。刃轮阵撕裂空气，带起一圈沙暴，三名靠近的劫匪连人带链被掀飞，砸进远处沙丘，只剩半截腿露在外头。
第二轮回旋，电光炸裂，锁链尽数崩断。有两人想爬起来跑，被飞旋的轮刃削中脚踝，惨叫着跌回流沙。
最后只剩首领一人站着，死死盯着那根还在嗡鸣的雷电长棍。
“你……不是外卖员？”
李狗蛋挠了挠刚才被燎到的地方，咧嘴一笑：“我送的是命，不是饭。”
话音落下，棍尾一点地面，紫电炸开蛛网状裂痕。首领脚下一空，整片沙地塌陷，连人带兵器沉入流沙，只留下一只手还在挣扎。
风停了。
小橘从货箱上跳下来，爪子踩在一块烧变形的锁链上，喘着粗气：“吓死猫了……他们怎么知道咱们走这条道？”
李狗蛋没答，低头检查滑板。现在它没法变回去，卡在长棍形态，雷劫珠仍在微微震颤，像是吃饱了撑着。
“有人通风报信。”他抬头看向北冥方向，“要么是调度系统漏了洞，要么……咱们那位煎饼老板，屁股还没坐热就被人盯上了。”
小橘耳朵一抖：“要不先退回集散点？等阿喵过来护航？”
“不行。”李狗蛋扛起长棍，“祭祀时辰快到了，迟到一秒，北冥长老就得拿香炉砸人。再说了——”他踢了踢陷在沙里的劫匪，“这些人训练有素，装备统一，背后肯定有个金主等着收货款呢。咱要是回头，等于告诉人家：‘下次加钱还能抢’。”
他把货箱重新绑牢，一脚踩上仍变形的滑板前端，重心微倾。
“走。”
沙地恢复寂静，只有风卷着焦味掠过。
滑板滑行时拖出一道电痕，像流星划过荒漠。
小橘蹲在货箱顶，爪子悄悄勾住李狗蛋衣角。它发现这家伙走路时左手总往腰间摸一下——那里原本挂着一串辣条袋，现在空了。
“喂。”它忽然开口，“你是不是……把最后一包芥末味的，塞进货箱当赠品了？”
李狗蛋脚步一顿。
“谁说的？我那是……留着应急调味。”
“撒谎。”小橘哼了一声，“你心跳快了零点三秒。”
李狗蛋没反驳，只是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
“等送到货，给你烤两条特供的。”
“加肠加蛋。”
“加。”
话音未落，前方沙丘后方传来细微摩擦声。
李狗蛋眼神一凝。
不是风。
是金属履带碾过沙砾的声音。
远处沙脊缓缓隆起，一辆通体漆黑的运输机甲破沙而出，炮口对准滑板所在位置，锁定红光一闪即灭。
紧接着，第二辆、第三辆……
五台机甲呈扇形包围而来，履带下沙浪翻涌。
小橘炸毛：“又来？！”
李狗蛋却笑了。
他把长棍往地上一插，紫电顺着沙地蔓延，瞬间点亮昨夜雷劫跳舞时劈出的几道旧裂痕。
“看来。”他拍了拍滑板，“你还不只想当交通工具啊。”
棍身回应般震了一下。
机甲炮口充能，发出低沉嗡鸣。
李狗蛋抬起右脚，轻轻落在滑板尾端。
“小橘。”
“在！”
“等会儿我甩你出去，照着最亮的那个炮管——给我喷。”
小橘咧嘴露出小尖牙：“你要干嘛？”
“我要骑着这玩意。”他指了指仍在震颤的雷电长棍，“从它们头顶飞过去。”
话音落下，滑板尾部猛然翘起，如弓弦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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