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板轮子碾过电子屏的碎玻璃，发出刺啦一声。李狗蛋没停，嘴里还嚼着半根辣条，肩头空了——小橘早被甩飞进路边煎饼摊的炉子里取暖去了。
他抬头看去，商业街乱得像一锅煮炸的方便面。一群女修围在镜子前尖叫，有的脸笑得裂到耳根却收不回来，有的鼻子歪到太阳穴还在自拍，更有个穿旗袍的魔门长老夫人，五官集体往左偏移三寸，说话漏风：“我……我这叫赛博美学！”
“赛你个头。”李狗蛋吐出辣条棍，腰间辣条袋突然震了一下，几道数据流从袋口溢出，在空中拼成一行字：【面部神经错位率87.3%，灵魂波频与皮相不同步，建议启动‘生命原律共振’】。
他还没开口，头顶云层“咔”地抖了抖，社恐雷劫探出半个脑袋，声音打着摆子：“劈……劈不了啊……她们不是坏人，我只是想帮忙……”
“谁让你劈了？”李狗蛋仰头，“今天咱们来跳舞。”
“跳……什么？”
话没说完，李狗蛋已经踩着滑板冲进广场中央，一脚踹翻广告牌，上面写着“冷血丹二代预售中”。他站上喷泉台，双臂一张，嗓门洪亮：
“都给我听着！不想变回自己脸的，现在就走！剩下的——跟我扭！”
没人动。
一个脸上凝固着“甜美微笑”的少女冷笑：“堂堂李总跳广场舞？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李狗蛋卷起袖子，把辣条袋挂在手腕当铃铛摇，“但我告诉你，你现在这张脸，连哭都不会了。”
他原地一跺脚，滑板贴地划出圆圈，接着扭腰、摆臂、晃脑袋，动作夸张得像菜市场抢特价鸡蛋的大妈。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翘翘！这是祖传美容操，包治各种假脸综合征！”
空气安静了一瞬。
然后，一圈肉眼可见的波纹从他身体扩散开来，像是水面上被人扔了颗石子。最先接触到音波的是个六十岁的女丹师，她正死死捂着自己十八岁的脸，突然手指一松——皮肤开始缓缓回缩，皱纹浮现，白发重生，最后定格在她年轻时最自然的模样。
她愣住，摸着脸，眼泪哗地流下来：“这是我……是我嫁人那天的样子。”
人群骚动。
李狗蛋咧嘴一笑，继续跳，越跳越放肆，外卖服领子歪了，裤腰带松了，嘴里还哼着调子：“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别怕丢脸，越丑越灵！”
社恐雷劫在云里看得直哆嗦，可看着看着，它发现那音波和雷云震动频率居然能对上。它试探性地轻轻震了一下云团——
“咚！”
像鼓槌敲在大鼓上。
音波瞬间增强。
一名满脸滤镜光效的狐族少女浑身一颤，脸上闪过的虚拟美颜特效啪地熄灭，原本的绒毛重新长出，眼睛恢复琥珀色，她低头看着手背上的细毛，喃喃：“我……我本来是这样的？”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
有人一开始扭捏，但被音波扫过之后，脸上的僵硬感就像冰块遇热般融化。一个年轻剑修抱着母亲嚎啕大哭——那位老妇人终于不再是“永恒少女”，而是恢复了满头银丝和眼角的岁月痕迹。
“妈！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原来的脸了！”
李狗蛋站在高处，看着千人共舞的场面，嘴角翘了翘。系统在他体内自动推演：【群体情绪共振达成63%……生命原律同步率提升至79.5%……预计十二分钟后完成全域覆盖】。
就在这时，三个披着霓虹斗篷的女人从人群后方冲出来，脸上涂着荧光油彩，眼神狂热。
“我们不要还原！”带头那个吼道，“我们要永远十八岁！要无瑕肌肤！要虚拟美貌！”
她们转身就想跑出音波范围。
李狗蛋脚尖一点，滑板如离弦之箭射出，拦在她们面前，随手扔出一包辣条。
“接住。”
女人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包装上印着一行小字：“你上次哭是什么时候？”
她怔住了。
旁边同伴冷笑：“少废话！我们付了灵石，就要得到承诺的美！”
“可你们得到了吗？”李狗蛋指着她的脸，“你现在笑得像个提线木偶，连生气的表情都没有。你说你要青春，那你还能不能为错过亲人最后一面而心痛？你说你要完美，那你敢不敢在喜欢的人面前流鼻涕？”
女人张了张嘴，忽然发现——自己真的很久没哭过了。不是不想，是脸动不了，泪腺像是被封住。
她颤抖着，看向手中的辣条。
李狗蛋没再说话，只是重新站回喷泉台，继续跳舞。
这一次，他放慢了节奏，动作变得柔和，嘴里哼的调子也变了，像是小时候巷口奶奶哄孩子睡觉的歌谣。
音波如春风拂面。
那三个女人站在原地，脸上的荧光油彩开始剥落，伪装的美貌一层层褪去。最终，她们默默走回队伍，跟着跳了起来。
一圈又一圈。
当最后一缕音波消散时，整条街安静了下来。
没有倾城绝色，没有逆天容颜。只有一个个真实的人，带着真实的皱纹、斑点、伤疤和笑容，彼此相视而笑。
一位老婆婆拉着孙女的手说：“你看，奶奶老了，但还是好看吧？”
孙女用力点头：“嗯！这才是家人的样子。”
社恐雷劫躲在云层里，偷偷用闪电在地上画舞步，嘴里小声念叨：“左三圈……右三圈……下次我要 solo《极乐净土》……”
李狗蛋站在喷泉台上，滑板斜靠腿边，嘴里叼着新拆的一包辣条。风吹过，带来远处大厦电子屏重启的嗡鸣。
他望着那栋楼，眯了下眼。
就在他视线落定的刹那，一道橘红色火光从楼顶一闪而过，紧接着，一声熟悉的猫叫撕裂空气——
“李狗蛋！你竟敢背着我跟别的女人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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