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钰自然不知,自己的这一番举动竟在不经意间赢得了范氏夫妇的好感。停留了大概一刻钟左右,他便随范夫人去往后院。
范夫人一路搀扶着他,语气亲切地说道:“沈夫郎,我与你一见如故,若不嫌弃,你可愿唤我一声婶婶?”
沈清钰自无不可,轻声唤道:“婶婶,以后您唤我清钰即可。”
“唉,好孩子,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范夫人眉眼带笑,语气愈发柔和,“婶婶跟你说,待会儿你先去内室休息洗漱一下。等大东家得空了,自会有人带你去见他。”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大东家年轻有为,生意遍布全国各地,咱们这镖局也是他一手创办起来的。”
范夫人似乎有意多与他亲近,一边走一边细细交代:“婶婶先跟你交个底,这次镖局的抚恤金是一百两银子。冬木商行,也就是这趟镖的主雇,他们财大气粗,也会另行支付一笔抚恤金。”
“另外,我们大东家宅心仁厚,他自己从私账里也会出一笔钱。所以啊,你放宽心,把银子拿到手才是最重要的。”
“别怪婶婶啰嗦,你年纪轻轻就没了依靠,以后这银子就是你的依靠了。”
范夫人一路絮絮叨叨地说着,言语中满是关切与体贴。
沈清钰听得心头一暖,连忙躬身道:“哪里,清钰感激婶婶的关心。清钰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若没有婶婶的指点,恐怕要闹出笑话来。”
范夫人见他谦逊有礼,心中更是喜欢,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清钰啊,你那个婆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你们虽然已经分家了,但这次的抚恤金,按理说也该给他们一份,毕竟大勇的爹娘还在。”
她显然对乔家的情况有所了解。
沈清钰闻言,眉头微蹙。乔家的确是个隐患,今日他们也会出席葬礼。如果可以的话,他都不想与他们相见。他私心里并不想将抚恤金分给他们,但大沥朝以孝为尊,若不给,恐怕会落人口实,坏了名声。
于是他拱手一礼,诚恳道:“还请婶婶提点。”
范夫人最喜欢他这份知礼明理的态度,便耐心解释道:“明面上的抚恤金只有一份,是咱们镖局出的。大勇入行最早,又是一等镖师,因此才有一百两的抚恤金。”
“另外两位遇难的镖师,一位才入行一年,资历自然不能与大勇相比,抚恤金只有二十两;另一位虽然资历相当,但只是二等镖师,抚恤金也因此少了二十两。”
“大东家和冬木商行的抚恤金也是按照这个标准来定的,所以大勇的抚恤金比他们只多不少。”
“为了避免引起纷争,除了我家老范和账房,镖局上下没人知道这件事。”
沈清钰听后恍然大悟,连忙道谢:“多谢婶婶指点。”
抚恤金如此分配,虽然显得有些现实与残酷,但也确实合情合理。
镖师这一行本就是高风险与高回报并存的职业,入行一年与十年的自然不能一概而论。
即便是在沈清钰前世,抚恤金的金额也是依据社保缴纳年限来计算的。
两人边走边谈,不觉已来到后院一排客房前。范夫人停下脚步,推开一扇房门,柔声道:“清钰啊,你暂且在这里歇息一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九香。”
说完,她唤来一名丫鬟:“九香,这位是乔夫郎,你好好伺候他。大东家那边你多留意些,得空了就带沈夫郎过去。”
“是,夫人。”九香恭敬应声。
沈清钰目送范夫人离去,随后在九香的引导下进了客房。
客房布置虽简洁,却透着几分雅致。窗前摆着一张木桌与两把椅子,靠墙处是一个脸盆架。一架屏风将房间隔成两部分,屏风内侧设有一张小榻,可供休息。
九香行礼道:“沈夫郎,请稍候,奴婢去去就来。”
“姑娘,请自便。”沈清钰连忙回礼。
白槿打量了一下房间,轻声道:“公子,您先歇息一会儿吧。”
“不急,等那位姑娘回来再说。”沈清钰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等待的耐心。
不多时,九香便回来了,手中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几样精致的茶点。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头,一个抱着一床干净的卧具,另一个则捧着个装了温水和毛巾的脸盆。
两人放下东西后便退下了。九香为沈清钰与白槿各倒了一杯茶,轻声道:“沈夫郎,请用茶,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大东家还在忙,等他一得空,我便带您过去。”
沈清钰微微一笑,道:“辛苦九香姑娘了。”
“不辛苦,这是奴婢的本分。您二位先歇息着,我在门口候着,若有事唤我便成。”九香说罢,轻轻掩上门,退了出去。
她对这位沈夫郎印象极好,不仅生得俊美,更难得的是谦和有礼,对下人也从不摆架子,不像某些人,仗着有几个臭钱便目中无人。
沈清钰洗了把脸,吃了些点心,便躺到榻上歇息。他心里装着事,睡是睡不着的,闭目养神罢了。
白槿倒是闲不住,跑到门口与九香攀谈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白槿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低声唤道:“公子,公子,大东家身边的小厮来传话了,让您过去呢。”
沈清钰闻言立即起身,让白槿重新整理了一下仪容,又洗了把脸醒了醒神。
二人随着小厮一路前行,穿过一道雕花月亮门,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一座假山嶙峋耸立,旁侧小径蜿蜒曲折,沿着山势盘旋而上,直通山顶的八角凉亭,入口处一左一右守候着两个黑衣大汉。
小厮在石阶下停住脚步,微微躬身,语气恭敬:“沈夫郎,这边请,小心脚下,大东家已在凉亭等候。”
秦牧时抬眼望去,正见一人拾级而上,朝他缓步而来。那人一袭素麻长衣,未施胭脂,却风姿卓绝,宛若山中清风,不染尘埃。
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心神微颤。所谓“要想俏,一身孝”,越是朴素的装扮,越衬得其风骨清雅,气韵天成。
那一瞬,仿佛连山间的草木也为之静默,只余那人步步生辉,踏光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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