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掌按入凹槽的瞬间,陆见微(知微)便感到一股冰冷、粘稠的力量顺着手臂的经络逆流而上,并非破坏,而是如同扫描般,细致地探查着他灵魂中关于“表达”与“交流”的每一个角落。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无形的软泥堵住,连最基本的音节都无法发出,思维也仿佛被套上了一层枷锁,变得迟滞。
对面,陈启山(不动)的情况类似,他额头冷汗涔涔,显然也在全力对抗着这种被“剥夺”的感觉。
那面黑暗玻璃后的,由无数寂静符号构成的“眼睛”,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他们。
【忏悔者就位。】
【规则重申:剥离杂念,陈述‘过错’。以心念传递,而非虚妄之声。】
【任何隐瞒与扭曲,都将导致‘声音’的永久剥夺。】
冰冷的合成音再次于脑海响起,强调了规则。这里不允许用嘴巴说话,需要直接用“心念”进行忏悔,而且必须真实!
可是,“过错”是什么?系统或者这个场景判定的“过错”?还是他们内心自认为的“过错”?
就在两人凝神思索之际,那合成音单独在陆见微脑海中响起,目标明确:
【忏悔者一,陈述你的过错:你为何渴望力量?】
问题直指本心!陆见微心中一震。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暗藏陷阱。在深渊中,谁不渴望力量?但如何回答,才能符合这“沉默的良知”的评判标准?是为了活下去?为了守护?还是为了……更深层的目的?
他收敛心神,摒弃杂念,尝试着将一道纯粹的心念传递出去:
【我渴望力量,是为了洞悉真相,守护应守护之人,挣脱这既定的囚笼。】
心念传递出去的瞬间,他感到按在凹槽中的手掌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仿佛被什么东西烙印了一下。玻璃后的符号之眼微微波动,没有表示对错,但那股扫描他灵魂的力量,似乎更深入了一丝。
紧接着,问题转向了陈启山:
【忏悔者二,陈述你的过错:你因何恐惧?】
陈启山身体微微一僵。恐惧?他这样看似粗豪、以防御和力量见长的人,恐惧是什么?是死亡吗?是失去队友吗?还是……更深层的东西?他回想起第一次晋升试炼失败时,那直面灵魂抹杀威胁的无力感……
他定了定神,传递心念:
【我恐惧……失去,恐惧因自身不足而无法守护身后的同伴。】
同样的轻微刺痛感在他手掌传来。符号之眼再次波动。
随后,问题又回到陆见微,变得更加刁钻:
【忏悔者一,若守护与真相冲突,当如何?】
陆见微眉头紧锁,这个问题更加尖锐。他追求真相,也立志守护同伴,但如果有一天,真相本身会伤害到同伴呢?他沉默(心念的沉默)了片刻,最终坚定地回应:
【我寻求的,是能带来解脱与希望的真相。若真相只为带来毁灭,那便非我所求之‘真’。我将以守护为先,但不会放弃追寻光明的‘真’。】
这一次,刺痛感强烈了一些,仿佛在质疑他话语中的“矛盾”。
问题转向陈启山:
【忏悔者二,你的‘守护’,是否包含对自身的慈悲?】
陈启山愣住了。对自己的慈悲?他从未想过。在他的观念里,盾牌就是用来承受伤害的,守护他人就意味着将自己置于险地,何来对自己的慈悲?
【守护便是我的道。盾碎之前,不言退却,何须慈悲?】 他的回答带着一贯的执拗与坚定。
更强的刺痛感传来,陈启山的手臂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一旁的顾倾城(青瓷)紧张地注视着这一切。她无法直接参与“忏悔”,但她敏锐地察觉到,那符号之眼随着问答的进行,其构成的符号正在发生极其细微的变化,时而扭曲,时而舒展,仿佛在根据答案的真伪与“契合度”进行评判。同时,她也注意到,在忏悔室角落的阴影里,一些如同粘稠沥青般的黑暗物质,正在悄然汇聚,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忏悔者一,你如何看待‘利用’?】 问题再次抛向陆见微,直指他内心深处可能存在的、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阴影。无论是利用环境、利用规则,甚至……利用队友。
陆见微心头凛然,坦然回应:【工具无罪,在乎一心。我利用一切可用之力求生、求胜、求真相,但绝不出卖灵魂与底线。此为‘用’而非‘役’。】
【忏悔者二,若需牺牲自我方可成就‘守护’,你是否无悔?】 问题指向陈启山,仿佛在引诱他立下必死的誓言。
陈启山几乎不假思索:【无悔!】 但他的心念传递出去后,那凹槽传来的刺痛感却骤然变得剧烈!仿佛在斥责他的“轻率”或“不智”?
顾倾城突然明白了!这个“沉默的良知”,它审判的不仅仅是“真实”,更是某种……对生命本身的尊重与敬畏!它剥离的是“轻浮的语言”和“虚伪的承诺”,追求的是灵魂深处最真实、最复杂的本心。陈启山那种完全不顾自身的“无悔”,在某些层面上,或许正是一种对“生”的漠视,与“良知”中蕴含的对“存在”的尊重相悖!
她无法直接传音提醒,那样会违反规则。她只能拼命地向陈启山使眼色,希望他能领悟。
陈启山也感受到了异常,那剧烈的刺痛和灵魂仿佛要被撕扯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回答可能出了问题。他回想起陆见微之前关于“萤火照亮前路”的话,又想起自己刚刚在回响长廊中,对“意志壁垒”的领悟——守护,不仅仅是不退让,更是“存在”本身的意义!
当符号之眼再次追问 【是否无悔?】 时,陈启山改变了心念,传递出更为复杂的意念:
【我愿为守护付出一切,包括生命。但正因如此,我更会珍惜此身,力求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久的守护。此身若在,守护长存。非是畏死,而是……责任使然。】
这一次,刺痛感骤然减轻!玻璃后的符号之眼,那无数寂静符号的流转,似乎也变得顺畅了一丝!
有效!
顾倾城和陆见微都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场无声的审判看似走向顺利时,异变再生!
那些在角落汇聚的、如同粘稠沥青般的黑暗物质,似乎因为未能抓到两人忏悔中的“破绽”而变得焦躁。它们猛地沸腾起来,化作数条黑色的、带着强烈寂静与剥夺意味的触手,并非攻向正在忏悔的两人,而是猛地卷向了站在一旁、无法参与也无法防御的——顾倾城!
它们要将这个“旁观者”也强行拉入忏悔,或者……直接剥夺她的“声音”!
“倾城!”陆见微和陈启山心中同时惊呼,但他们正在接受审判,无法动弹,也无法出声提醒!
顾倾城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瞳孔骤缩。她无法反抗,也不能发出声音。在那黑色触手即将触及她的瞬间,她福至心灵,没有试图逃跑或格挡,而是猛地将之前领悟的【真知灵视】催发到极致!
她没有去“看”那些触手,而是将所有的精神力量,如同最锐利的手术刀,直接刺向了那面黑暗玻璃后的——符号之眼!
她要看的,不是攻击,而是这“沉默的良知”本身的 “真实” !
嗡——!
在【真知灵视】的窥探下,那由无数寂静符号构成的眼睛,其内部结构瞬间在顾倾城的“视野”中放大、解析!她看到了!在那看似纯粹、冰冷的规则集合体深处,隐藏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某个具体个体的——痛苦、挣扎与……一丝未曾完全泯灭的怜悯!
这个“沉默的良知”,并非纯粹的规则造物,它本身,也曾是一个被院长埃舍尔剥离并扭曲的“良知”!
“它……有感情!”顾倾城用尽全部力气,将这道窥探到的、至关重要的信息,化作一道纯粹的心念,不是传递给审判者,而是强行共享给了正处于忏悔状态、与审判者紧密连接的陆见微和陈启山!
也就在这一刻,黑色触手将她彻底缠绕、包裹!一股强大的、剥夺一切感知与表达的力量开始侵蚀她的灵魂!
陆见微和陈启山同时接收到了顾倾城那如同最后呐喊般的心念!
原来如此!
这个锚点,并非死物!
陆见微眼中精光一闪,他不再被动回答,而是主动将一道蕴含着理解与探究,甚至带着一丝悲悯的心念,狠狠刺向那符号之眼:
【你的痛苦,并非为了制造更多的沉默!埃舍尔扭曲了你,但你的本质,是‘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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