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流萤将最后一句叮嘱交代给管家时,指尖还带着几分从宫宴归来的疲惫。她揉了揉眉心,望着庭院里簌簌落下的桂花,轻声叹道:“这几日紧闭府门,无论谁来拜访都先婉拒吧。” 管家躬身应下,看着自家主子眼底难得的松弛,也知晓前几日应对皇后与皇太后的周旋,定是耗去了她太多心神。
暮春的临安城,王府后院的紫藤萝开得正盛,淡紫色的花穗垂落在青灰瓦檐下,风一吹便簌簌落着细碎的花瓣。梁流萤正坐在窗边的楠木桌前,指尖捏着绣花针,丝线在素白的绢布上游走,这是她第一次做针线活,她现在有些明白上大学时,她宿舍的那些女孩为什么都要给男朋友织围巾,心里一旦有了喜欢的人,便总想为他做点什么。她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鬓边插着一支素雅的玉簪,是赵景晨寻来的和田白玉,温润得像此刻的日光。
“又在替我操劳?” 赵景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从翰林院回来的轻缓。他身着一身湖蓝色长衫,袖口沾了些墨渍,却丝毫不显狼狈。不等梁流萤回头,他已轻轻握住她执针的手,指腹摩挲过她指节上因绣花磨出的薄茧,眼底满是疼惜,“说好让你多歇歇,怎的总不听?”
梁流萤仰头看他,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将针轻轻搁在竹制的针插上:“不过是闲来无事,给你绣着解闷罢了。你看这紫藤花,开得正好,绣在汗巾上,你再去翰林院时带着,也能想起家里的光景。” 赵景晨听着,俯身在她额间印下一个轻吻,指尖拂过她耳边的碎发,声音柔得像院中的春风:“有你在,哪里还需靠汗巾念想?便是在翰林院阅卷,满纸的文字,都能看出你的模样。”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孩童清脆的呼喊:“叔父!姐姐!” 小俊宇穿着一身藕荷色的小袄,梳着双丫髻,手里攥着一朵刚摘的小雏菊,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赵景晨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将他稳稳接住,高高举过头顶,惹得小俊宇咯咯直笑,小手在他脸上胡乱抓着。
“慢些跑,仔细摔着。” 梁流萤笑着起身,从食盒里取出一块桂花糕,递到小俊宇嘴边。小俊宇张嘴咬了一大口,嘴角沾了些糕屑,梁流萤便掏出手帕,轻轻替他擦干净,又叮嘱道:“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赵景晨将小俊宇抱在怀里,看着他们的模样,眼底满是暖意。他伸手揽过梁流萤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侧,三人一同望着院中的紫藤萝,花瓣落在他们的肩头,风里满是桂花与紫藤的香气。
小俊宇嚼着桂花糕,突然举起手里的小雏菊,递到梁流萤面前:“姐姐,花给你,像娘亲一样好看。” 又转头看向赵景晨,小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叔父,等俊宇长大了,也像叔父一样,保护姐姐。” 赵景晨闻言,朗声笑起来,在小俊宇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好,叔父等着俊宇长大。” 梁流萤靠在赵景晨怀里,看着眼前叔侄俩的互动,眼角眉梢都浸着笑意,只觉得这春日的时光,慢得让人满心欢喜。
赵景晨从后面环抱住梁流萤,像梁流萤捏小俊宇一样,捏住她的小脸:“你怎么能让孩子称你‘姐姐’呢,到时候咱们大婚,岂不是辈分都要乱了。”
梁流萤挣脱赵景晨,翻身抱住他的脖子,娇嗔的说道:“谁说要嫁给你了。”
赵景晨看着她的红唇,不自觉的吻了上去。小俊宇忙蹲下身去,乖乖的捂住了眼睛。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庭院。三人坐在石桌旁,桌上摆着刚做好的桂花糕。赵景晨给梁流萤递过一杯热茶,低声道:“宫里的事别再放在心上,有我呢。” 梁流萤接过茶,指尖传来温热的暖意,她抬眼看向赵景晨,又望了望身旁吃得满脸碎屑的赵俊宇,心中满是安定。
比起宫廷里的勾心斗角,这般与相爱之人相守的日子,才是她真正向往的生活。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步步为营,只有简单的幸福。她轻轻握住赵景晨的手,低声道:“有你们在,真好。” 赵景晨回握住她的手,眼底满是温柔:“以后,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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