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暮春总带着海棠的甜香,清漪学堂的窗台上,阿禾新栽的同春草正顺着木格攀爬,银斑叶片蹭过“女科进士名录”的绢布,像在清点那些熟悉的名字。林晚晴刚批改完江南送来的“女子农桑策”,就见周若捧着摞竹简进来,额角还沾着墨渍:“县主,这是新纂的《女科律例》,您看看是否妥当。”
竹简上的字笔锋利落,是周若带着三名女御史写的,专条列明“女子可独立立户”“嫁妆归己”“寡妇可承夫业”等款目。最末一条用朱笔标着:“女子犯案,由女官审断,不得屈打成招”——这是苏湄在岭南办“新生堂”时遇过的难题,有寡妇被诬陷盗盐,男官不问青红皂白就动了刑。
“把‘不得屈打成招’改成‘依律用刑,女医在场’。”林晚晴提笔添了句,“让女医馆派医官驻刑房,既能验伤,也能证清白。”她想起沈清漪脉案里的批注,“刑律的温度,不在严苛,在知冷暖。”
周若眼睛一亮:“臣这就去改!对了,洛阳的女书坊来信,说《同春草图谱》已经刻版,首印五千册,各地女医馆都来抢订呢。”
正说着,靖王的孙子靖安抱着个布包闯进来,少年脸上带着急:“昭媛姑姑!祖父让我送这个来,说是……说是给女书坊的‘镇坊之宝’。”
布包打开,是卷泛黄的帛书,上面用小篆写着《女诫》,却被人用朱笔批注得密密麻麻——“妇德非只柔顺,亦含勇毅”“无才便是德?谬也,无才难自立”,笔迹苍劲,竟是先帝的御笔。
“祖父说,这是当年清漪姑娘劝先帝改的。”靖安挠着头,“先帝嘴上骂‘胡闹’,夜里却偷偷批注,说‘若女子真能立世,倒也省得朕费心’。”
林晚晴抚过帛书上的朱批,金手指传来温热的震颤——她“看见”沈清漪捧着《女诫》跪在御书房,红着眼眶说“陛下让女子学柔顺,可乱世里,柔顺换不来活命”,先帝扔了笔,却在她走后,默默翻开了书。
“把这个刻进《同春草图谱》的序里。”林晚晴将帛书递给周若,“告诉天下女子,连先帝都知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消息传到洛阳,女书坊的姑娘们连夜赶工,把先帝的批注刻成插页,还在旁边画了株同春草,草叶缠着帛书,像在说“新规矩长在旧土壤里”。图谱发行那日,洛阳的书店排起长队,有老太太带着孙女来买,说“让她知道,女儿家也能读万卷书”;有新科女进士买来送给同窗,说“这是咱们的‘通关文牒’”。
江南的女农们也没闲着。苏湄从岭南带回的“抗台风稻种”,经女农们改良,竟在太湖边种出了亩产千斤的新稻,稻穗上还带着淡淡的同春草香——她们偷偷在稻田里混种了草籽,说“草能护稻,就像女子能护家”。
“女农们要给这稻子起名‘同春稻’。”阿禾捧着新碾的米,米粒莹白,带着草香,“她们说,等秋收了,要送一石给长安,让陛下和先生尝尝‘女子种的米’。”
林晚晴把米交给御膳房,特意让做成粥,加了点同春草花。李昭喝粥时,看着碗里漂浮的银斑花瓣,忽然笑道:“当年清漪也给朕做过草粥,说‘陛下吃了,能少生点气’。”他放下碗,从袖中取出份奏折,“西域都护府的奏报,说阿竹带着巾帼营,在葱岭修了座‘同春桥’,用草茎混着糯米汁砌的桥墩,比石头还结实。”
奏折里夹着张画,桥栏上刻满了同春草,桥头立着块碑,写着“女子亦可架桥铺路”。画旁是阿竹的小字:“等桥通了,就让大食的女医骑着骆驼从这过,告诉她们,长安的桥,能载所有想往前走的人。”
入夏时,长安举办了第一届“女子技艺大比”。女医们比制药,女农们比种稻,女织工们比织锦,巾帼营的将士们比阵法,连清漪学堂的小姑娘们都比背书——阿禾带着一群丫头,把《女科律例》编成了歌谣,唱得比戏文还动听。
靖王拄着拐杖,挨个摊子看,在女铁匠的摊位前停住了——那姑娘正用同春草纹装饰铁甲,锤声叮当,比旁边男铁匠的还响。“好!好!”老王爷笑得胡子飞起来,“老臣年轻时,谁说女子能打铁,老臣能把他胡子拔了!现在才知道,是老臣瞎了眼!”
大比最后一日,李昭亲自颁奖。给女医馆的奖品是套新刻的《本草纲目》,给女农们的是“同春稻”的金牌,给巾帼营的是面新旗,旗上的同春草旁,又添了柄铁锤、一架织机、一把稻穗。
“这旗叫‘百业旗’。”李昭将旗递给林晚晴,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女子,“告诉天下人,女子能做的,不止医和兵,是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出状元。”
林晚晴接过旗,转身对着众人,忽然发现台下有张熟悉的脸——是当年弹劾她“牝鸡司晨”的刘大人,正举着个小旗子,给自家女儿加油。他女儿在女书坊刻书,刚得了“最巧刻刀”奖。
散场时,夕阳把“百业旗”染成金红。阿禾拉着林晚晴的手,指着长安的城墙——不知何时,城墙上也爬满了同春草,银斑叶片在风中翻动,像无数只手,托着这座正在变新的城。
“先生你看,草都长到城墙上了。”阿禾的声音软乎乎的,“是不是说,咱们的根,已经扎进长安的土里了?”
林晚晴望着蔓延的草叶,忽然想起沈清漪留在《女相策》最后一页的话:“改变不是一阵风,是一场雨,润物无声,却能让种子破土,让新绿满枝。”
如今,这场雨已经下了很久。长安的土壤里,不仅有同春草的根,有女医的药箱、女农的稻种、女匠的刻刀,还有无数女子“我能行”的信念,盘根错节,织成一片看不见的网,托着这座城,往更暖、更宽的未来走去。
而那株最初的同春草,早已不是某个人的念想,是所有女子的底气——她们知道,只要像草一样扎根、生长,总有一天,天下的春天,会为她们而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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