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拍打着偏殿窗棂,林晚晴攥着那半枚青铜令牌,指尖在“女史”二字上反复摩挲。李昭方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阿芜手里有兵符”,原来那枚看似普通的令牌,竟是调动前朝旧部的关键。
殿门被推开时,她迅速将令牌藏进发髻,簪尾银饰垂落,恰好遮住缝隙。进来的是太医院的老医官,手里捧着个黑陶药罐,药香混着雨水的潮气,沉得像块铅。
“沈姑娘,该喝药了。”老医官的手在颤抖,药罐边缘凝着水珠,不知是雨还是汗。
林晚晴接过药碗,青瓷碗壁烫手。她低头吹了吹,目光却扫过老医官的袖口——那里沾着点暗绿色粉末,与昨夜死士袖中的“锁魂散”残留一模一样。
金手指突然刺痛,眼前闪过他此刻的情绪——恐惧,还有一丝被迫的决绝。
“这药……是陛下吩咐的?”她指尖轻叩碗沿,声音平静。
老医官点头,喉结滚动:“是陛下亲点的方子,说是能安神。”
林晚晴端起药碗,作势要饮,却在靠近唇边时猛地顿住。药汁表面浮着层极淡的油花,在烛光下泛着虹彩——是“牵机引”的特征,遇热会浮现这种诡异的光泽。
她忽然笑了,将药碗推回去:“老医官深夜冒雨送药,辛苦了。不如……你先尝尝?”
老医官脸色骤白,膝头一软竟要跪下。林晚晴伸手扶住他,指尖故意划过他袖口,沾了点绿粉:“大人这是做什么?莫非药里……有不妥?”
雨声里,殿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林晚晴压低声音:“是裴琰逼你的,对吗?”
老医官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惶。
她迅速从发髻抽出令牌,塞回他手中:“拿着这个去西配殿,找个叫阿芜的女官。告诉她,‘凤纹合璧,静待时机’。”这是《女相策》里记的暗号,说是危急时刻用来接头。
老医官攥紧令牌,指节发白:“姑娘……”
“快走。”她推了他一把,“从后窗走,那里有密道。”
老医官刚翻出后窗,偏殿门就被撞开。裴琰带着两名侍卫立在门口,墨色衣袍下摆还在滴水,玉骨折扇直指案上的药碗:“沈姑娘为何不喝药?莫非……怕里面有毒?”
林晚晴转身时,已将那点绿粉藏进指甲缝:“裴大人说笑了,只是刚喝了太医院的安神汤,怕药性相冲。”
裴琰走近,扇骨挑起药碗,药汁晃出几滴,落在他雪白的衬衣袖口,立刻灼出几个小洞。他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看来这药,确实有点烈。”
侍卫突然上前:“大人,搜吗?”
林晚晴后退一步,背抵着妆台:“裴大人要在陛下赏赐的偏殿搜身?就不怕陛下问罪?”
裴琰没动,只目光沉沉扫过她全身,最后落在发髻上:“姑娘发髻倒是别致,这支银簪……看着眼生。”
她心头一紧,抬手扶住簪子:“是陛下刚赏的,裴大人有意见?”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的高喊:“陛下驾到——”
李昭的玄金龙袍撞入雨幕,他一眼就看见案上的药碗,还有裴琰那支沾了药汁的衣袖。“怎么回事?”他声音冰冷,带着被打扰的不悦。
裴琰收起扇子:“臣听闻姑娘不适,特来探望,谁知姑娘不肯喝药,倒像是……”
“像是怕有人下毒?”林晚晴抢先接话,将指甲缝里的绿粉弹进药碗,“陛下请看,这药里掺了‘锁魂散’,与昨夜太医院死士袖中的毒物一模一样。”
药碗里立刻泛起墨色沉淀,腥臭气弥漫开来。
李昭的目光落在老医官空着的座位上:“谁送来的药?”
“太医院的老医官。”林晚晴垂眼,“方才还在,许是怕被问责,已经跑了。”
裴琰脸色微变:“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喷人,查一查便知。”林晚晴转向李昭,“陛下可派人去太医院,看看今日的药渣里,是否有‘锁魂散’的成分。再问问其他医官,老医官今日是否与裴大人见过面。”
李昭没说话,只对侍卫使了个眼色。
裴琰忽然笑了:“就算药里有毒,也未必是臣所为。说不定是某些人贼喊捉贼,想借此陷害忠良。”他目光扫过林晚晴的发髻,“姑娘方才让老医官带走了什么?”
林晚晴心跳漏了一拍。
李昭忽然抬手,抚上她的发髻:“不过是支簪子。”他取下银簪,簪尾凤纹在烛光下闪着冷光,“朕赏的,有问题?”
裴琰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暴雨越下越大,冲刷着殿外的青石板,仿佛要洗净所有痕迹。林晚晴望着李昭手中的银簪,忽然明白——他早就知道她藏了东西,此刻拿簪子出来,是在替她遮掩。
“回吧。”李昭将银簪重新插回她发间,动作轻柔得不像帝王,“雨天路滑,裴卿还是少在后宫走动。”
裴琰立在原地,看着李昭拥着林晚晴走进内室,龙袍与青碧襦裙的衣角交叠,像一幅错位的画。他握紧扇子,指节泛白——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内室里,林晚晴靠在李昭胸口,能听见他沉稳的心跳。雨声隔着窗纸传来,模糊又遥远。
“你早就知道他会来?”她抬头问。
李昭低头,目光落在她沾了药渍的袖口:“他想动你,总得经过朕的允许。”他声音低沉,“但下次,别再拿自己当诱饵。”
林晚晴攥紧他的衣襟:“若不这样,怎知他的后手?”她从袖中摸出那半枚青铜令牌——原来方才塞进老医官手里的,是她用铜片仿造的假货,“真正的令牌,还在我这。”
李昭盯着令牌,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释然:“清漪从来不敢跟朕耍这些把戏。”
“我不是她。”林晚晴轻声说。
“朕知道。”他抬手抚她鬓角,指尖划过那道被银簪遮住的疤痕,“但这样很好。”
窗外闪电划破夜空,照亮案上那本翻开的《女相策》。书页在风中翻动,停在“以毒攻毒,引蛇出洞”那一页,墨迹旁有行新添的小字,是林晚晴方才用胭脂写的:
“下一局,该轮到我们了。”
远处长乐宫的方向,一盏宫灯在雨幕中摇曳,忽明忽灭,像只窥视的眼睛。裴琰站在廊下,将那枚铜片仿造的令牌扔进火盆,看着它在烈焰中扭曲成废铁。
“去查。”他对身后的黑影说,“老医官的去向,还有那个阿芜的底细。”
黑影消失在雨里,只留下火盆里噼啪作响的火星,映着他冰冷的侧脸。
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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