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公公那意味深长的一瞥,像一根看不见的线,拴在了林凡的后脖颈上,让他接下来的几天干活时,总感觉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这感觉比周公公的藤条还让人难受——藤条抽下来是皮肉疼,这种悬而未决的“关注”,熬的是心神。
“小刀凡”的名声在洗菜房是彻底传开了,现在连隔壁负责搬运柴火的小太监都知道洗菜房有个削土豆如闪电的奇才。这带来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周公公对他骂得少了,甚至偶尔会把他削好的食材当成“样板”来训斥其他人;一些小火者看他的眼神多了些敬畏,但也多了些距离感。
林凡心里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这深宫大内,过早冒头绝非好事。他需要盟友,需要一个能理解他、甚至在关键时刻能帮衬他一把的人。而这个人选,毫无疑问,就是身边这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厨痴”小诚子。
机会在一个傍晚降临。当天的活计格外繁重,直到天色擦黑,众人才勉强做完,个个累得东倒西歪。晚膳依旧清汤寡水,众人狼吞虎咽后,便各自瘫倒休息。
林凡注意到,小诚子却没有立刻休息,而是蹲在墙角,借着最后一点天光,对着几片有些蔫了吧唧的白菜叶子发呆,眉头紧锁,嘴里还念念有词:“……水分流失,叶脉软塌,鲜甜之味十去七八,若是用来做汤底,怕是寡淡无味……”
林凡心中一动,知道机会来了。他拿着自己的水囊走过去,假装不经意地搭话:“诚哥,看啥呢?这白菜都快蔫了,明天怕是只能扔了吧?”
小诚子头也没抬,下意识地反驳:“不然!蔫菜亦有蔫菜的用法,只是……如何能锁住其最后一丝鲜气,难,难……”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专业思考里,根本没在意来的是谁。
林凡顺势在他旁边蹲下,故作好奇:“锁住鲜气?我老家倒是有个土法子,不知道行不行。”
“什么法子?”小诚子这才抬起头,看向林凡,眼神里充满了技术宅遇到共同话题时的光亮。
林凡压低声音,开始忽悠(其实是半真半假地掺入现代知识):“就是把这蔫白菜,用干净的湿布松松地包起来,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别捂着。或者,在洗菜的时候,水里稍微撒一丁点盐,据说也能让菜叶子挺括点,不容易蔫。”(盐水保鲜法古代也有雏形,但林凡说得更具体)。
小诚子眼睛顿时亮了:“湿布包裹?盐水浸泡?似乎有些道理!湿布可补水却不至于积水腐烂,盐水或可改变渗透……妙啊!小凡子,你懂庖厨之道?” 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把抓住林凡的胳膊。
林凡心里偷笑,面上却装傻:“我哪懂什么庖厨啊,就是以前在家里看长辈这么弄过,瞎说的,瞎说的。”
“不是瞎说!”小诚子一脸严肃,“食材处理,便是庖厨之本!你这法子,看似简单,却暗合至理!比那些只知道用蛮力、糟践东西的强多了!” 他看向林凡的眼神,瞬间从看待一个“手巧的同事”,升级为了“可交流技术的同道中人”。
借着这个话题,两人越聊越深入。从如何判断蔬菜的新鲜度,到不同食材的保存诀窍,再到怎样焯水才能保持蔬菜的翠绿……主要是小诚子在滔滔不绝地讲,林凡则适时地插上一两句“民间智慧”或提出一些引导性的问题,让小诚子觉得遇到了知音。
林凡发现,小诚子对厨艺有着近乎偏执的热爱。他不在乎等级尊卑,不在乎勾心斗角,心里装的只有如何将食材的本味发挥到极致。这种纯粹,在污浊的宫廷里,显得格外珍贵。
“诚哥,你懂的真多!以后我可得多跟你学着点。”林凡真诚地说。这话一半是奉承,一半是真心。小诚子确实是个宝藏男孩。
小诚子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明显很受用:“互相切磋,互相切磋。小凡子你手巧,心思也活,他日必非池中之物。” 他也给了林凡一个很高的评价。
月光下,两个身份低微的小火者,因为对“吃”的共同追求(虽然层次不同),建立起了一种超越寻常同事的友谊。他们约定,以后有机会,要一起琢磨更多处理食材的“妙法”。
就在两人相谈甚欢之际,孙公公身边那个随从小太监又悄无声息地出现了,这次他直接走到了林凡面前。
“小凡子,孙公公有请。”小太监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
林凡心里一紧,该来的还是来了!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露出担忧神色的小诚子,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深吸一口气,跟着小太监走了。
这一次,孙公公找他,是因为他“刀工”出众要委以重任?还是因为他和小诚子走得太近引起了猜忌?亦或是……更复杂的原因?
林凡走在幽暗的宫道上,心里盘算着各种可能。他与小诚子刚刚结成的脆弱同盟,还没来得及经受风雨,就要面对第一次真正的考验了。孙公公的这次召见,将是福是祸?他的尚膳监生涯,似乎正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向一个未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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