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拿架子？”吴老虎挑眉，“忘了你答应过什么了？”
“我没忘。”苏文清小声说，“可是有班车……”
“班车挤得像罐头，还得等。”吴老虎拍了拍后座，“哥送你，快点的。”
苏文清犹豫了一下，还是跨上了摩托车。
车子发动，驶出了瓦盆村。
开始的一段路，两人都没说话。苏文清的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最后轻轻抓住了座椅的边缘。
“抓紧点。”吴老虎在颠簸中大声说，“摔了我可不负责。”
苏文清只好伸手搭在吴老虎的腰间。隔着薄薄的t恤，他能感觉到吴老虎腰腹的肌肉，结实得像石头。
“这才对。”吴老虎满意地说。
过了一会儿，吴老虎忽然开口：“文清。”
“嗯？”
“到了县城，别跟人提起村里的事。”
“什么事？”
“你知道我说什么事。”吴老虎的声音压低了，“你给我画图的事，还有……其他的。”
苏文清脸红了，“我知道。”
“县城里的学生，跟咱们村里不一样。”吴老虎继续说，“他们见识多，嘴也碎。”
他没说完。
“可是我们没做什么坏事。”苏文清小声为自己辩护。
“在他们眼里，农村小子跟‘社会青年’混在一起，就是坏事。”吴老虎冷笑，“他们瞧不起我们这种人。”
“我不瞧不起你。”
这句话让吴老虎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苏文清会这样说。
“你不一样。”过了一会儿，他说，“你是读书人。”
“读书人怎么了？”苏文清反问，“读书人就高人一等了？”
“至少比我们这些泥腿子强。”
“你不是泥腿子。”苏文清的声音很认真，“你有本事，会做生意，村里人都服你。”
前面是一个急转弯，吴老虎减慢了速度。苏文清下意识地抱紧了他的腰。
“文清。”吴老虎忽然说。
“嗯？”
“我问你个事，你老实回答。”
“什么事？”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苏文清想了想：“很厉害。”
“就这？”吴老虎不满意，“还有呢？”
“还有……很霸道。”
吴老虎笑了，“霸道好，不霸道护不住人。”
“护什么人？”
“护你啊。”吴老虎理所当然地说，“你这小身板，到了县城那种地方，不被人欺负死才怪。”
“我又不惹事。”
“不惹事有什么用？”吴老虎的声音带了点怒气，“人家就是看你好欺负。你以为这世界上的人都像铁蛋那样，会无缘无故保护你？”
提到赵铁蛋，苏文清心里一紧。
“铁蛋哥他……”
“他什么他？”吴老虎打断，“铁蛋现在自己都顾不过来，哪有功夫管你的事？再说，他在窑厂，你在县城，远水解不了近渴。”
苏文清不说话了。
“所以，”吴老虎继续，“你得靠我。”
“靠你什么？”
“靠我罩着你。”吴老虎的口气很自然，“以后你在县城有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就得是我。懂吗？”
“懂了。”苏文清小声说。
“光懂了还不行，你得答应我。”
“答应什么？”
“答应只跟我一个人好。”
苏文清的心跳得厉害，“什么叫只跟你一个人好？”
“就是……就是不许跟别的人走太近。”吴老虎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人。”
这三个字说得很轻，但苏文清听得很清楚。
“吴老虎，你……”苏文清的声音发颤。
“我什么？”
“你对我……”
“我对你怎么了？”吴老虎反问，“我对你不好吗？”
“好，但是……”
“没有但是。”吴老虎霸道地说，“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只跟我一个人好？”
苏文清沉默了很久。风吹过他的脸，带走了汗水，也带不走心里的紧张。
“我不知道。”最后，他老实地说。
“不知道？”吴老虎的声音危险起来。
“我是说……我不知道什么叫‘只跟你一个人好’。”苏文清赶紧解释，“我没跟别人好过，不知道区别在哪里。”
吴老虎想了想，觉得这话有道理。
“那我教你。”他说，“比如，你有心里话，先跟我说，不许跟别人说。”
“嗯。”
“比如，你需要什么东西，先跟我要，不许跟别人要。”
“嗯。”
“比如，你遇到麻烦，先找我，不许找别人。”
“这些我都能做到。”苏清说，“但是……”
“又但是？”
“但是铁蛋哥怎么办？”苏文清问，“他一直对我很好。”
吴老虎的脸色沉了下来。
“铁蛋是铁蛋，我是我。”他说，“我不管你们以前怎么样，从现在开始，你得分清楚主次。”
“什么主次？”
“我是主，他是次。”吴老虎毫不含糊，“你明白吗？”
苏文清感到了说不出的压迫感。他知道，吴老虎在要求他做选择。
“如果我不同意呢？”他试探性地问。
“你敢不同意？”吴老虎的声音冷了下来，“苏文清，你别忘了，你欠我的人情还没还清呢。”
“我画图不是还了吗？”
前面出现了县城的轮廓。
“到了。”吴老虎说，“你想清楚了吗？”
苏文清看着那些高楼，心里充满了不安。他要在那里度过一学期，一个人面对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
“我想清楚了。”他最终说。
“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苏文清深吸了一口气，“我答应你。”
“答应什么？”
“答应……只跟你一个人好。”
吴老虎满意地笑了，“这才对。”
摩托车驶进了县城的街道。街上人来人往，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
“文清。”吴老虎又说。
“嗯？”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我记住了。”
摩托车在县一中门口停下。吴老虎熄了火，回头看着苏文清。
“下车吧。”
苏文清下了车，背起书包。
说完，他发动摩托车，轰鸣声中驶离了学校门口。
苏文清站在校门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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