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从地底深处炸开，如同千万头被囚禁了亿万年的洪荒巨兽在疯狂撞击着牢笼！整个悬浮的帝尊仙岛剧烈摇晃，源殿残存的琉璃瓦片暴雨般坠落，砸在布满焦痕和裂痕的地面上，碎裂声不绝于耳。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硫磺味混合着刺鼻的血腥气，如同火山喷发般从大地的每一条缝隙里汹涌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吼——！！！”
又一声更加狂暴、更加凶戾的嘶吼撕裂长空！声波带着实质性的冲击力，狠狠撞在源殿残破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轰鸣！殿内修为稍弱的侍从瞬间脸色惨白，口鼻溢血，瘫软在地。九位女帝周身帝威本能地升腾，各色本源光晕亮起，才堪堪抵御住这直击神魂的恐怖音波。
“该死！那地底的东西…要出来了！”苏凰周身金焰狂舞，赤阳法则全力运转，试图驱散那令人作呕的硫磺血气，金瞳中燃烧着怒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那凶戾的气息，连她都感到一丝本能的忌惮。
姜璃脸色沉凝如水，双掌重重按在剧烈震颤的大地上，玄黄色的戊土神光如同厚重的潮汐，一波波涌入地层深处，试图稳固那即将崩溃的封印。大地在她手下如同濒死的巨兽般抽搐，每一次震动都伴随着更深沉、更暴戾的咆哮和锁链疯狂拖拽的刺耳摩擦声！
“封印…快碎了！”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急促，“那东西一旦破封，帝庭根基必毁！”
几乎就在姜璃话音落下的瞬间——
呜——！呜——！呜——！
苍凉、雄浑、充满杀伐之气的号角声，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丧钟，穿透了帝庭外围的防御结界，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紧接着，是如同山崩海啸般的战吼，无数种族的呐喊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狠狠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
“诛杀混沌！还我自由！”
“九帝至尊！解契！解契！”
“杀！杀！杀！”
众人脸色剧变，齐齐冲向源殿那被雷劫劈开的巨大穹顶破口。向外望去，景象令人头皮发麻！
悬浮仙岛下方，原本祥云缭绕、仙禽翩跹的帝庭外围空域，此刻已被密密麻麻、如同蝗虫过境般的庞大军阵彻底覆盖！战旗如林，遮天蔽日！刀枪如雪，寒光映彻苍穹！无数种族狰狞的面孔扭曲着，贪婪与杀意汇聚成肉眼可见的猩红煞云，翻滚升腾！
龙族的战船喷吐着烈焰，蛮族的巨兽擂动着胸膛，羽族的箭阵闪烁着致命的寒芒，更有无数穿着破败甲胄、手持锈蚀兵刃的身影——那是前朝神庭的遗族残军！他们手中高举的，赫然是一张张闪烁着不祥血光、与刚刚被焚毁的人皮血诏一模一样的副本！
“看到了吗？伪帝楚萧！”一个身披华丽金袍、头戴荆棘王冠的龙族长老踏空而出，声音通过扩音法阵响彻天地，带着蛊惑人心的狂热，“九帝陛下！前朝血诏在此！诛杀此獠，契约立解！尔等将重获无上自由，再掌玄黄乾坤！此乃天命所归！万族共愿！”
“诛杀楚萧！解契！解契！解契！”亿万生灵的咆哮汇成毁灭的浪潮，疯狂冲击着帝庭的防御结界，光幕剧烈摇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放肆！”
一声冰冷的厉叱，如同九天金铁交鸣，瞬间压过了震天的战吼！
嗤——！
一道纯粹到极致、仿佛能切开混沌的银白色剑光，毫无征兆地从源殿残破的穹顶处迸射而出！它并非斩向万族联军，而是斜斜劈向帝庭仙岛边缘，一座悬浮的、高达万丈的巨大石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道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银线，在石峰山腰处一闪而逝。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秒！
轰隆隆隆——！！！
那座由坚硬无比的星辰玄铁构成、作为帝庭重要地标的巨大石峰，沿着那道银线，上半截山体无声无息地开始倾斜、滑落！断口处光滑如镜！如同被天神用无形的巨斧劈开！
巨大的山体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砸向下方的云海！烟尘如同海啸般冲天而起，遮蔽了小半边天空！狂暴的气浪横扫四方，将靠近帝庭外围的数艘龙族战船直接掀飞、撕裂！
天地死寂！
刚才还喧嚣沸腾的万族联军，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所有呐喊、咆哮、狂热瞬间冻结！无数张狰狞的面孔僵在脸上，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呆滞！他们呆呆地望着那被一剑削平、只剩下半截基座的巨大石峰，以及那弥漫天地的恐怖烟尘。
云斩月的身影缓缓出现在源殿破口边缘，银白长发在狂风中飞舞，周身庚金之气凌厉如亿万无形剑锋，切割得空气都发出哀鸣。她手中并未握剑，只是并指如剑，指尖一点寒芒吞吐，仿佛刚才那斩断山岳的并非实体剑锋，而是她纯粹的意志！
“谁，”她的声音冰冷，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生灵的耳中，带着帝尊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无边杀意，“给你们的狗胆，在此狂吠？”
死一般的寂静！
那龙族长老脸上的狂热早已被惊骇取代，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身后庞大的联军军阵，无数士兵握着兵器的手在剧烈颤抖，不少人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庚金女帝的锋芒，仅仅展露一丝，便已斩碎了他们的胆气！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踉跄着，从破口边缘走到了云斩月身旁。
是楚萧。
他身上的焦黑尚未完全褪去，新生的皮肤泛着淡淡的混沌光泽，玄黑色的帝袍破碎不堪，被洛澜的水波勉强维系着。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气息也远未恢复，但背脊却挺得笔直。
他站在断壁残垣的边缘，站在庚金女帝那斩破山岳的剑意余威之中，俯视着下方如同蝼蚁般密集、却又被恐惧冻结的万族联军。
没有动用帝威，没有引动混沌珠那令人心悸的力量。
他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抬手，抓住了自己胸前那早已破烂的帝袍衣襟！
“嘶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刺耳声响！
玄黑的帝袍被他一把扯开，露出了布满新伤旧痕、却精悍结实的胸膛！
然而，最刺目的并非那些正在愈合的焦痕，而是烙印在他左边胸膛、锁骨下方——一个早已深入骨髓、狰狞扭曲、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生生烫出来的印记！
那是一个代表最低贱矿奴身份的烙印！一个巨大的、歪歪扭扭的“奴”字！烙印边缘的皮肉翻卷扭曲，呈现出暗红色的丑陋疤痕，与周围新生的、流转着混沌微光的肌肤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看清楚了！”楚萧的声音并不洪亮，甚至因为伤势带着沙哑，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战场，带着一种源自矿洞深处的、岩石般的坚硬与沉重，“本帝楚萧，也曾和你们一样——不，比你们更卑贱！蜷缩在比地狱还黑的矿洞里，啃着混着泥土和石屑的窝头，背着比山还重的矿石！鞭子抽在身上，寒气冻进骨头里！连监工养的狗，都比我们活得像个人！”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一张张因震惊而呆滞、或因烙印而流露出复杂情绪的脸。
“你们高举着血诏，喊着自由，被前朝余孽几句话煽动得热血上头，以为砍了我的脑袋，砸了混沌珠，就能换来九位帝尊的垂青？换来你们想要的‘自由’？”他嘴角扯出一个冰冷而自嘲的弧度，“蠢！你们不过是从一个矿坑，跳进另一个更深的、被人精心设计好的坟墓！”
“前朝余孽给你们画的大饼，能填饱肚子吗？能挡得住鞭子吗？能让你娘、你娃、你族里的老弱妇孺，活得像个人样吗？！”
他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无数士兵的心上。一些来自小族、面黄肌瘦的士兵，握着兵器的手开始剧烈颤抖，眼中流露出茫然和挣扎。
“自由？”楚萧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悲怆的力量，“你们他妈的根本不懂什么是自由！自由不是被人当枪使！不是用同族的血去染红别人的帝座！自由是能挺直腰杆活着！是让你的家人不必在寒夜里冻死饿死！是让你的孩子，不用再被打上这样的烙印，像牲口一样被驱赶进暗无天日的矿洞！”
他猛地指向自己胸膛那个狰狞的“奴”字烙印，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今日，我楚萧就站在这里！”他猛地张开双臂，破碎的帝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胸膛上那丑陋的烙印暴露在天地之间，也暴露在九位帝尊复杂的目光之下。
“我不是什么天生的至尊！我的力量，是咬着牙从地狱里爬出来，从一次次濒死中抢回来的！”他体内的混沌珠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激荡的情绪，微微嗡鸣，散发出温润而博大的灰色光晕。
楚萧摊开右手掌心，一团混沌气缓缓凝聚，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压，只有一种包容万物、滋养生命的平和气息。
“我只问你们一句——”
他掌心那团混沌气猛地向下一按！
嗡！
无数道柔和而坚韧的灰色光丝，如同拥有生命般，从他掌心喷涌而出，瞬间弥漫了整个战场上空！这些光丝在空中飞速交织、缠绕，在无数双呆滞、震惊、茫然的目光注视下，顷刻间化作了成千上万朵缓缓旋转、盛开的——混沌金莲！
每一朵金莲都栩栩如生，花瓣由精纯的混沌气构成，莲心处一点柔和的九彩光晕流转，散发着温暖、安宁、充满希望的气息。它们无声地飘落，如同金色的细雨，穿透了帝庭的防御结界，无视了军阵的森严壁垒，轻柔地落向下方每一个生灵的头顶。
金莲落在身披重甲、满身煞气的蛮族战士肩头，那战士狰狞的表情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迷惘。
金莲落在羽族箭手拉满弓弦的手指上，紧绷的弓弦悄然松弛了几分。
金莲落在那些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前朝遗族士兵破烂的衣襟上，有人下意识地伸手，想去触碰那虚幻的温暖。
金莲甚至落在那位龙族长老华丽的王冠上，他脸上的惊怒被一种无法理解的愕然取代。
整个喧嚣狂暴、杀气冲天的战场，仿佛被这无声飘落的金色莲雨按下了暂停键。那毁天灭地的喊杀声消失了，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无数朵金莲旋转飘落的细微声响。
楚萧的声音，在这片奇异的寂静中，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生灵的耳边，也敲打在九位帝尊的心上：
“你们是想活得像个人——堂堂正正，有尊严，有希望地活着？”
“还是想当一辈子被人用锁链拴着、被几句空话就煽动得去送死的——狗？！”
下一章预告：【矿奴镇山河】
混沌金莲消弭战意，万族联军死寂无声。
矮人族长突捶胸嚎啕：“俺爹就是累死在黑铁矿洞里的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无数烙印手臂高举如林！
楚萧掌心混沌珠突射光柱，直冲源殿废墟下捆缚的黑龙尸骸——
那布满尘埃的龙首，眼皮猛地掀开一线！赤金龙瞳锁定了楚萧胸膛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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