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人的目光如有实质,不过几个呼吸,岁岁率先败下阵来。
她颤抖着睁开一条眼缝,正对上溯妄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怀里抱着的金苹果“咚”一声掉在雪地上,她慌得两只前爪合在一起上下作揖,水润润的狐狸眼眨巴得飞快,试图用这副可怜相博得一线生机。
溯妄右手提着她的后颈,左手接住那颗滚落的金苹果.
果皮上那个小小的牙印格外显眼,他将苹果在掌心抛了两下,声音听不出情绪。
“怎么进来的?”
岁岁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见他眼底已无杀意,胆子顿时肥了几分。
她想起那只金眼兔子的做派,有样学样地挺起胸膛,两只前爪环抱在胸前,摆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倔强模样。
溯妄本只是随口一问,见她这般姿态,反倒失了追问的兴趣。
他翻身从地上站起,玄色衣袂拂过雪地却不沾片白,随手将岁岁放在地上,转身便要回屋。
“诶——!”
岁岁急了,三两步蹿到他面前拦住去路,四爪张开,尾巴炸成蓬松的一团,张牙舞爪地比划起来。
可惜一人一狐语言不通。
难得这死寂的玉瑶峰除了自己还有个活物,溯妄耐着性子看了半晌她那些毫无章法的动作,以为她是想要回那颗苹果,便将手中金果往前一递。
“拿去。”说罢绕过这团毛茸茸的障碍,继续朝屋内走去。
抱着失而复得的金苹果,岁岁傻眼了。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个问题——溯妄听不懂她讲话。
小狐狸懊恼地挠了挠头,看看怀里香喷喷的果子,又看看溯妄即将消失在门后的背影,一咬牙,抱着苹果跟了上去。
青年人推开门,岁岁趁机从门缝里灵巧地溜了进去。
屋内比外面更冷,寒玉砌成的墙壁泛着幽幽青光,溯妄眉头轻皱,语气里透着疏离。
“我不养宠物,你从哪来回哪去。”
以为这玉瑶峰是什么好地方吗?
“吱——!”
岁岁气炸了。
宠物?!溯妄竟然把她和那些只会卖萌讨食的蠢物归为一类!
她将金苹果收回颈间那枚不起眼的小储物戒,纵身跳上一旁的寒玉桌,一只爪子叉腰,一只爪子对着溯妄指指点点,嘴里发出急促的“吱吱”声:
【要不是你三次灭世,我早就化形了!你最好快点和我双修帮我化形,不然我给你好看!】
溯妄看着凭空消失的金苹果,神色微顿。
淡蓝色的灵力如丝线般在岁岁周身绕了一圈,这才发现她脖子上挂着一枚花生米大小的储物戒。
样式粗糙,灵力波动微弱,像是炼器学徒的失败品,品阶不高,但胜在小巧隐蔽,对这只小狐狸来说倒是方便。
看来在无极宗内,是个很讨喜的小家伙,只是……她到底在比划什么?
岁岁无声“怒吼”了半天,却见眼前人的表情从最初的平静转为茫然,最后竟然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转身走向房间深处的寒玉床。
“听不懂。我要睡了,你要是玩够了自己走。”
溯妄和衣躺下,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倦意,“出门记得带上。”
话音未落,呼吸已变得绵长均匀。
听不懂?!
岁岁像被戳破的皮球般蔫了下来,而溯妄已经侧身朝里,背影写满了“勿扰”。
小狐狸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紧盯着床上的人影,见他真的不理自己了,从桌子跳到床沿,围着溯妄开始打量。
鼻尖凑近嗅了嗅,她歪着头想了想,又拿出那颗金苹果,一边小口小口地啃,一边继续观察。
岁岁知道双修是什么意思,后山的密林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师兄师姐偷偷跑去“双修”。
她曾好奇地趴在树梢偷看过——两个人脱光衣服抱在一起,就能修炼得更快吗?这算什么原理?
金苹果的精华随着咀嚼缓缓流入腹中,化作一股暖流扩散至四肢百骸,岁岁渐渐觉得眼皮沉重起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
她晃晃悠悠地想要跳回桌上,后腿刚发力,就“噗通”一声软倒在寒玉床上。
好冷……
寒床源源不断散发的寒气很快穿透绒毛,岁岁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本能地朝旁边的热源靠过去。
她蜷成一团,窝在青年人肩头,毛茸茸的尾巴无意识地扫过他的指腹,又像藤蔓般缠上他的手腕,试探着往小臂探去。
溯妄倏然睁开眼。
指尖灵力微动,狐狸尾巴在距离手腕一寸处戛然而止。
他侧过头,看向肩头正酣睡的小东西,眼底的探究之色更深了。
黄金苹果树乃上古灵种,果实内蕴藏的精华极为浓厚霸道,寻常修士需炼化成丹、分次服用方能吸收。
即便以他如今的修为,每次也只敢摘一颗最小的慢慢炼化,这小东西倒好,挑了最大的一颗,竟敢直接啃完。
是无意闯入的,还是……那人派来试探他的?
溯妄静静看了半晌,终是将头转了回去,目光空洞地盯着屋顶。
眼底有血色悄然弥漫,那些被深埋的、不堪的、难以启齿的记忆碎片,又一次翻涌上来。
他闭了闭眼,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任由睡意将自己吞噬。
......
第三天,玉瑶峰依旧风雪漫天。
岁岁慵懒地趴在黄金树最粗的那根枝干上,黑溜溜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树下。
溯妄正在晒书。
说是“晒”,其实玉瑶峰终年不见真正的阳光,他只是将那些古籍从屋内搬出来,一本本摊开在特制的寒玉架上,任由风雪拂过泛黄的书页。
这是岁岁“赖”在玉瑶峰的第三天。
第一天,溯妄在床上睡了一整天。
第二天,他换到黄金树上睡了一整天。
第三天,他终于不睡觉了——改晒书了。
真是够奇怪的。岁岁歪着头想。
这人既不修炼也不练剑,他到底怎么在二十五岁就结婴的?传闻中都说他修炼如吃饭喝水般简单,可问题是——她也没见他吃饭喝水啊!
而且自从第一天说过那几句话后,溯妄就彻底无视了她的存在,她如何蹦跶、如何“吱吱”抗议,他都视若无睹。
为什么?
树下的溯妄完全无视了那道如有实质的“狐疑”目光。
他将最后一本书摊好,从屋内搬出那张寒玉躺椅,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很快又显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别问他为什么懒得理那只狐狸。
那天下午这小东西睡着睡着,竟从肩头滚到了他胸口。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下颌,梦里还嘀嘀咕咕。
而就在那时,溯妄莫名地、清晰地听懂了她含糊的梦呓。
【天杀的溯妄……和我双修……双修……】
就这么一句,直接把他吓醒了。
他当机立断拎起睡得四仰八叉的小狐狸,严令禁止她靠近自己三步之内,并下定决心不再与她有任何交流。
好消息:这不是那人派来试探他的棋子。
坏消息:这只狐狸馋他身子。
溯妄闭上眼,试图屏蔽掉树枝上那道灼热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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