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组的会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沈清澜站在投影幕布前，屏幕上还停留着“银龄计划终止通知”的最后一页。团队成员们围坐在长桌旁，没有人说话，只有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林雪儿第一个打破了沉默：“所以...就这样结束了？”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沈清澜轻轻点头。这个动作似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
“那我们这些天的努力算什么？”年轻的程序员小林猛地站起，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那些通宵的夜晚，那些我们一遍遍优化的代码，那些老人们开心的笑容...全都白费了吗？”
他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每个字都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几个女同事开始低声啜泣。
“不是白费。”沈清澜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我们证明了这条路是可行的，我们让两千多位老人过了三个月安心的生活。这些，都不会因为项目的终止而消失。”
李璟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怎么办？设备回收工作还在进行，但很多老人拒绝交还手环。社区医生们也在联名抗议...”
“按程序进行。”沈清澜的目光扫过全场，“该回收的设备必须回收，该支付的款项一分不能少。最重要的是，要妥善安置每一位团队成员。”
财务总监推了推眼镜：“沈博士，按照劳动法，我们需要支付经济补偿金。但以项目目前的资金状况...”
“用我的个人账户。”沈清澜平静地说，“足够支付所有人的补偿。”
会议室里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林雪儿睁大眼睛：“那您怎么办？”
“我很好。”沈清澜勉强笑了笑，“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后续的交接工作。”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每一项收尾工作：设备回收的流程、数据资料的归档、与合作方的解约事宜、员工的离职手续...她的冷静与周密，让原本慌乱的气氛渐渐平复。
当最后一项工作安排完毕时，夕阳的余晖正好透过百叶窗，在会议桌上投下道道金色的条纹。
“就这样吧。”沈清澜合上手中的文件夹，“感谢各位这些日子的付出。能够与你们共事，是我的荣幸。”
她深深鞠躬，久久没有直起身。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死寂，这一次，寂静中弥漫着浓浓的悲伤与不舍。
林雪儿突然哭出声来：“沈博士，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沈清澜直起身，眼中闪着水光：“当然。无论你们将来去哪里，做什么，都请记住——我们曾经一起做过一件很有意义的事。”
团队成员们陆续离开，每个人的脚步都格外沉重。李璟留在最后，等所有人都走后，他才轻声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沈清澜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先休息一段时间。然后...也许会有新的开始。”
“需要帮助的时候，随时找我。”李璟郑重地说。
当会议室里只剩下她一人时，沈清澜缓缓走到白板前。上面还留着她最后一次讲解技术方案时画的架构图，彩色记号笔的痕迹依然鲜明。
她拿起板擦，犹豫了一下，又放下。
就让它留着吧，作为这段旅程的见证。
手机震动起来，是爷爷发来的信息：“回家吃饭吧，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简单的几个字，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在理想轰然倒塌的废墟上，
至少还有一盏灯，
永远为她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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