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深秋的清晨，国家发改委的会议室外，沈清澜独自站在走廊尽头。她手中紧握着最后一份项目说明材料，纸缘已被汗水浸出淡淡的痕迹。
这是“银龄计划”的最终评审会，将决定项目的生死。
走廊另一端，周慕深与苏晏并肩走来。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周慕深偶尔点头，神色是沈清澜从未见过的恭谨。
“清澜。”周慕深看见她，脚步微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苏晏则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沈博士，好久不见。”
沈清澜微微颔首，没有回应。她看着周慕深手中那份印着苏氏logo的项目计划书，一切都已不言而喻。
会议室的门开了。
长方形的会议桌旁坐着十余名评审专家，有政府官员、行业专家、投资机构代表。主位上的发改委副主任推了推眼镜，神色严肃。
“开始吧。”副主任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
首先汇报的是苏氏团队。苏晏从容起身，大屏幕上呈现出精美的ppt：“我们的‘金晖计划’将采用最先进的智能监测技术，首期覆盖十个重点城市，预计三年内实现盈利...”
数据详实，规划周密，无可挑剔。评审专家们频频点头。
轮到沈清澜时，她站起身，没有打开ppt，只是将手中的材料轻轻放在桌上。
“‘银龄计划’不是为了盈利。”她的声音清晰而平静，“是为了让每一个普通老人都能享有有尊严的晚年。”
她走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窗外，几个老人在街心公园里晨练，动作缓慢却认真。
“他们可能买不起昂贵的健康服务，但他们同样有权利安享晚年。”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有专家低头记录，有人移开视线。
“理想很美好，”一位投资代表开口，“但现实是，你的项目已经难以为继。而苏氏的计划，更具可行性。”
沈清澜转身，目光扫过全场：“可行性，不应该以牺牲普惠性为代价。”
“但你的项目连生存都成问题！”另一个专家提高声音，“连最基本的供应链都无法保障，谈何普惠？”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威廉姆斯教授拄着手杖，风尘仆仆地走进来。
“抱歉迟到了。”老教授用流利的中文说，“我刚从日内瓦飞过来。”
全场哗然。这位诺奖得主的突然出现，让原本一边倒的气氛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威廉姆斯教授走到沈清澜身边，向评审团微微颔首：“作为‘银龄计划’的科学顾问，我想补充一些数据。”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过去三个月，试点社区的急诊呼叫率下降23%，老人用药依从性提高41%。这些数据已经通过《柳叶刀》的同行评审，下个月就会发表。”
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评审专家们交头接耳，有人露出惊讶的表情。
“科学的价值，”威廉姆斯教授环视全场，“不在于它能创造多少财富，而在于它能改善多少人的生活。”
苏晏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周慕深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指节微微发白。
会议在胶着中结束。评审团需要时间进行最终合议。
走廊里，威廉姆斯教授拍拍沈清澜的肩膀：“我订了今晚的航班回瑞士。无论结果如何，记住，科学永远需要理想主义者。”
老人离开后，周慕深走过来：“清澜，我...”
“不必解释。”沈清澜打断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她独自走出大楼，秋日的阳光洒在身上，却感觉不到温暖。手机里弹出新的邮件——又一家供应商正式解约。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在她面前停下。车窗降下，露出陆寒霆的脸。
“上车。”他的声音不容拒绝，“我们谈谈。”
沈清澜看着他，忽然笑了：“陆总也是来劝我放弃的？”
“不。”陆寒霆的目光深沉，“我是来告诉你，有人不想让这个项目活下去。”
他递来一个文件夹：“看看这个。”
沈清澜打开文件夹，第一页就是苏氏与那家跨国药企的合作协议复印件。签约日期，远在“银龄计划”启动之前。
原来，从最开始，这就是一场注定的败局。
但她不会认输。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
她就要战至最后一刻。
因为这不仅关乎一个项目的存亡，
更关乎那些被遗忘的角落里，
每一个等待帮助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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