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一个面容刻薄、眼神精明的嬷嬷语气急切。
声音却不大，正好控制在周围几人能听清的范围内：“小姐！您可让老奴好找！怎的独自跑出来了？
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叫老奴如何向老爷夫人交代！”她一边说，一边暗暗用力，制住慕千月可能有的细微挣扎。
沈青心知戏要做足，立刻按照事先想好的，脸上露出惊怒交加的神色。
试图去拉回慕千月：“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她！这根本不是你们家小姐！”
那嬷嬷眼中厉色一闪，毫不留情地抬手，“啪”地一声脆响，狠狠掴了沈青一记耳光。
力道之大让沈青踉跄了一下，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放肆！”嬷嬷厉声呵斥，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这死丫头，私自撺掇小姐出府，已是重罪！
如今还敢在此胡言乱语，阻拦我们带小姐回府？还不快滚开！再敢纠缠，仔细你的皮！”
这番动静引来了零星路人的侧目，但看到是“家仆”寻找“私自出走的小姐”，并教训“不懂事的丫鬟”。
便也只觉得是大户人家的私事，不欲多管闲事，纷纷移开了视线。
慕千月半阖着眼，任由他们架着，将全身重量倚靠过去。
看似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内心却冷静如冰，仔细感知着这些人的动作、气息，以及行进的方向。
沈青则捂着脸，眼中含泪，一副又惊又怕、不敢再阻拦的模样。
实则紧紧跟在后面，记下每一步路线。
这群人动作迅速，架着慕千月，呵斥着沈青，很快便转入一条更僻静的巷道。
巷子深处，一辆外观朴素的马车静静停在那里，仿佛蛰伏的野兽。
那嬷嬷一个眼神，立刻有人用厚厚的黑布条紧紧蒙住了慕千月的双眼，连同跟在后面、假装畏缩不敢向前的沈青也未能幸免。
眼前骤然陷入一片黑暗，其他感官便变得格外敏锐。
慕千月能感觉到自己被粗鲁地半推半抱着，塞进了那辆马车。
车厢颠簸，行驶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期间无人交谈，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辘辘声和身边人粗重的呼吸声。
马车终于停下。
她们被带下车，一股潮湿、带着霉味和淡淡血腥气的空气扑面而来，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石板路。
四周回荡着隐约的滴水声和远处传来的、被压抑的呜咽。
她们被推搡着走下几级台阶，显然是在向地下深处行去。
“哐当”一声，是铁门开启的沉重声响。
接着，慕千月感到背后一股大力传来，被猛地推入一个空间。
踉跄几步，小腿撞上硬物，身子一歪，倒在了一片冰冷坚硬的木板之上——那似乎是一张简陋的床铺。
“老实待着！”一声粗嘎的呵斥后，是铁门再次关闭并落锁的清晰声响，脚步声渐渐远去。
确认人已走远，沈青立刻停止了假装的低泣，她摸索着靠近慕千月所在的方位。
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急切：“慕小姐，你没事吧？”
慕千月抬手扯下蒙眼布，尽管身处昏暗，但她内力精深，目力远超常人，迅速适应了环境。
她环顾四周，这里果然是一处地牢，石壁潮湿，只有高处一个小小气窗透进些许微光。
她身下是一张铺着薄薄稻草的硬木板床，除此之外，牢房内空无一物。
“我无碍。”慕千月低声道，声音冷静，“沈姑娘，你呢？”
她看向沈青，注意到她脸颊上清晰的指印，眼神微冷。
沈青摇摇头，也扯下了蒙眼布，快速低语：“皮肉伤，不碍事。这里……这里比我之前待的地方更靠里，看守似乎也更严密。”
她借着微光仔细观察牢门和墙壁，“我们必须尽快弄清楚这里的布局，尤其是换防时间。”
慕千月点头，开始仔细审视这间牢房的每一个细节。
就在两人低声商议之际，一阵略显急促却又刻意放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地牢中格外清晰。
那脚步声在她们的牢房外停下，锁链哗啦作响，铁门被缓缓推开。
门外站着的，正是锦绣阁的老板苏三娘。
她今日未施粉黛，穿着一身暗紫色衣裙，与平日里八面玲珑的商人形象迥异，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阴郁与戾气。
她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直直刺向已然坐起身、好整以暇看着她的慕千月。
“慕大小姐，”苏三娘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冷的恨意，“真是没想到，我们竟会在此地，以此种方式，这么快又见面了。”
慕千月闻言，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轻轻笑了一声。
她甚至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仿佛这里不是阴森的地牢。
她抬眼，目光在苏三娘略显紧绷的脸上转了一圈，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调侃：
“我倒是想过会再见到苏老板，只是没料到，苏老板如此‘热情好客’，竟用这种方式请我前来。
怎么，是锦绣阁的生意清淡，苏老板闲来无事，兼做起这绑人的营生了？”
“你！”苏三娘脸上的冷意瞬间被怒意取代，“死到临头还牙尖嘴利！慕千月，你以为这里还是你能呼风唤雨的慕家吗？”
“哦？”慕千月挑眉，神态依旧从容，“是不是慕家不重要，重要的是，苏三娘，你和你背后的人，费尽心机把我‘请’来。
总不会就是为了听我这几句‘牙尖嘴利’吧？说说看，下一步，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这颗……碍眼的棋子？”
苏三娘被慕千月那洞悉一切的眼神和嘲讽的语气激得怒火中烧。
她向前逼近一步，阴恻恻地说道：“处置？慕大小姐想得太简单了。杀了你？那未免太便宜，也太浪费了。”
她的目光如同黏腻的毒蛇，在慕千月姣好的面容和身段上缓缓爬过，带着令人作呕的审视意味。
“慕小姐生得这般花容月貌，身份又如此尊贵，可是难得的‘珍品’。我苏三娘是个商人，最懂得如何让‘货物’发挥最大的价值。
你放心，我会给你寻个‘好去处’，让你这身傲骨，在泥泞里慢慢磨碎，让你这张利嘴，学会如何讨人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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